的。秀秋謊稱有恙,需要療養,以遊獵為名經石部、鈴鹿、近江,最後停留於愛知川高宮。書函於是被送到此處。
字裡行間不僅有淺野、黑田對秀秋的信任,還稱乃是為了高臺院。這讓秀秋大為動搖。書函其實想說:他二人這樣做,乃是為了讓高臺院安心,家康不日就會抵達前線,所以,在此之前,請秀秋一定明確心志。
故,一切的前提是:家康乃是奉高臺院之命征討三成。高臺院既與家康同途,已無異議,秀秋亦當向高臺院盡忠才是。事情非秀秋是否支援家康,而是家康要為高臺院而戰。
因被家康輕視而產生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年輕的秀秋精神大振。雖如此,他此前一直裝作唯三成和宇喜多秀家馬首是瞻,當然不可堂而皇之投了東軍。一旦事情敗露,西軍定會傾盡全力,先滅了他。
眼看兩軍決戰臨近,經過前思後想,秀秋把自己的陣地選在了松尾山,欲藉此見機行事,透過淺野、黑田與東軍會師。萬一東軍失利敗退,他只作壁上觀即可。
見秀秋在松尾山上安營,流言蜚語頓時在西軍中散播開來。
“金吾中納言果然不想參戰。”
“不,說不定他已私通家康了。”
於是,大垣城方面立刻向秀秋派去了使者,請他立即進城議事云云。但秀秋根本不吃這一套,推道:“我病尚未痊癒,才來此靜養。世上流言甚多,我洗刷不清,故要先與東軍一戰,以消除猜忌。”
秀秋要先與東軍一戰,然後再去大垣城議事,這個回覆讓城裡之人心亂如麻,他們已不知當守城還是野戰。
小早川秀秋率八千人,其戰鬥力絕不可小視。他若未開赴戰場、趕不上決戰,倒還罷了,但既已到了戰場,卻連他心思尚不知,就太可懼了。萬一在戰鬥最吃緊時,他臨陣倒戈,該如何是好?
大谷吉繼對此憂心仲忡,自不敢對秀秋坐視不理。若家康抵陣的訊息為虛,吉繼也不會下這樣的決斷。但家康已來到眼前,毛利輝元卻遲遲不出。
不弄清小早川秀秋的真意,怎能輕言決戰?於是,他親自趕赴秀秋陣營,抵達松山尾時,已是十四日夜。
沉默寡言的吉繼在三成面前從不多說話,但他的決心已如磐石。儘管眼睛已看不見,他還是不斷鞭策自己,讓人把自己抬到松尾山。他已痛下決心,萬一察覺到秀秋真有反心,就血濺當場。幸虧由於生病,他臉上纏滿繃帶,無須擔心心思被人窺了去。
吉繼已讓三成寫了一份誓書,並讓諸將署名,把它帶給了秀秋。誓書上列了如下四條:
一、此次戰事如能盡忠,少君十五歲之前,關白一職由秀秋擔任。
二、加封播州全境,並保筑前、筑後二地。
三、賜近江十萬石,並賜家老稻葉內匠、平岡牛右衛門各十萬石。
四、賜金三百錠,賜稻葉、平岡亦各三百錠。
在誓書上署名的有宇喜多秀家、小西行長、長束正家、石田三成、安國寺惠瓊,以及大谷吉繼。這些條件怎麼看都是誘餌,彷彿在戲耍一介孩童。
吉繼穿過新修的柵門,平安抵達秀秋大帳。但出來迎接的並非秀秋本人,而是稻葉、平岡二位重臣。
“我要見金吾大人,當面將誓書交與他。”
稻葉內匠頭正成與平岡牛右衛門對視一眼,道:“這……我家大人剛剛狠狠斥責了我等一頓,現剛剛睡著。”
稻葉言罷,平岡賴勝也添油加醋道:“近日,不知是否身體欠安的緣故,大人常常酗酒、脾氣暴躁,連話都不願多說。”
大谷吉繼覺察到,他們根本不想讓自己見秀秋,可就此無功而返,他們的心就會離西軍越來越遠,遂忍道:“大人風寒尚未痊癒?”
“是。大人對世間種種流言甚是在意,熱稍稍退了些,便去狩獵,結果病又復發了。反反覆覆,總不見好。”
“這麼說,令旗由你們掌管了?”
“不敢。這樣會影響士氣,總之,我等只勸大人靜養。”
“既如此,不用特意叫起他。議事結果想必已傳達了,可後來,增田大人又從大坂傳書。”
“增田大人?”
“說明日,毛利大人終要攜少君從大坂出發了。”這完全是大谷吉繼隨口撤的彌天大謊。他身在北國,怎知大坂詳情?
不知是誰散佈的謠言,如今大坂城內,正流傳此說,道增田長盛已與家康私通。這並非完全不可能,大谷吉繼想,因為增田長盛並不像三成那般,對家康抱有刻骨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