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獲得京城的訊息,絕非要留他在身邊服侍。
當光悅離開加賀,抵達京城時,已是慶長十五年入夏。
“好久不見了!長期住在京城的人,住不慣鄉下。”光悅去拜訪舅父光剎時,道。
光剎將一個精美的綠色小盒變給了光悅,稱是武州八王子的阿幸託他轉交,還說,他正要寫信去加賀。
“阿幸給我的?”光悅有些恍惚地看著盒子。
“光悅,其實阿幸有一封書函和這盒子一起送來,那書函讓人有些擔心,我就翻了翻盒子,但裡邊什麼也沒有。”
光剎乃是日蓮宗信徒,以世俗之人眼光看來,他絕非不潔之人。但聽說翻過寄給自己的東西,光悅有些不快,他忍住,道:“信函上寫了些什麼?”
“說是信送到時,她或許已不在世上,故請把信送到的日子當成她的忌日。此外,絕不要到大久保府上去問,若非如此,恐給我們家帶來麻煩。你也知,阿幸不爭氣,把她供在家裡倒罷了,到了外邊,真不知她還會做出何等事來。”性子剛烈的光剎撫弄著花白的鬢角,“故,請你把此事忘掉。我也未對姐姐說起過。”他口中的姐姐,便是留在京城的光悅之母妙秀。
光悅無語退下。
那小盒子端端正正收於杉木盒中,用頗舊的紅錦緞包著。光悅捧著它,到了母親曾住過的通出水下町茶屋別苑。當日,他只是把盒子放到架上,不想開啟。
茶屋主人此時去長崎公幹,不在家,光悅悻悻而歸。灰屋紹益、角倉素庵和俵屋宗達等人得知光悅回京,便來拜謁。大家敘完舊散去,所司代板倉勝重又來了,和光悅聊了很久,故光悅根本無暇思量阿幸之事。不過,他還是若無其事向勝重問了問長安的情況。
勝重若無其事道:“石見守運道甚強,聽說今春中風倒下,我以為他會就此隱退,不料他很快就恢復如初,又在甲州黑川穀挖金山了。”接著,勝重降低聲音,提了兩句長崎港燒燬葡國船隻之事,不過和光悅在加賀聽到的大相徑庭。加賀那邊的說法是:有馬晴信為了報復,才燒了葡國船隻。可勝重說,放火的人並非有馬晴信,而是那洋船的船長。
“其實,有馬的船上載了許多兵器,那洋船在受襲擊前,似已著火了。”板倉勝重頓一下,又道,“看來,這樣還不能消除大久保石見守和此事有牽連的傳言啊。”
“長安與此事有牽連?”光悅吃了一驚。
“長安似提議過,若將日本的兵器賣到海外,定會大受歡迎,可大賺一筆。可是,如先生所知,如今的歐羅巴分成了兩半,雙方戰得正酣。我也相信日本的兵器一定會受一些人歡迎,然而無論兵器落入何方之手,南蠻和紅毛之間都得出大事。天竺、爪哇、馬來,以及呂宋和香料島,處處都劍拔弩張。因此,班國國主密令葡國船襲擊載滿兵器的日本船,不只是搶奪貨物,還要把船弄沉,殺死所有船員。故有馬怒氣沖天。然而葡國並不希望自己奪來的兵器,再透過日本人落入敵手,那樣之前就是白費力氣,故他們自己把船燒掉,把貨物統統扔到海里。我想,這些話還是莫要傳進大御所耳內為好……”
家康主張和平交易,出口兵器自會引起海外騷亂,他必不容。葡國人把船燒了,使得長崎奉行和有馬晴信均狼狽不堪。
“據說,船上還有生絲。他們載了很多生絲來,其實乃是從日本船上奪來,再賣給日本。這事被我們知道,他們就忙把船燒了。”勝重非常清楚光悅的性情,故,甚至連“莫要稟報給家康”的話也挑明說了。
“可在下還有不明之處。”
“何處不明?”
“葡國船隻強奪日本兵器,這個在下明白。這對葡國人而言,亦為大事一件,若兵器落入敵手,自大不利。可他們為何把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兵器又運到日本?又為何要進到危險的長崎港?這一點,在下無法理解。
“是啊!”勝重蹙眉搖首,“我也疑惑,可世間的傳言更離奇。
“傳言?”
“說是班國和葡國已無可避免地要在日本與紅毛開戰。大御所和將軍都被三浦按針瞞騙,已大大支援新教。因此,舊教信徒要把足夠的兵器運進大坂,以此為據點,拼死一戰。他們運送兵器到長崎,由於有馬晴信強烈反對,故又慌慌張張把船燒了。如此一來,就把大久保長安和豐臣秀賴都捲了進去。這個傳言可真是來勢兇猛啊!”
本阿彌光悅屏住呼吸,看著板倉勝重,其實他也這般想過。
“如此說來,葡國船乃是打算把從日本船上奪去的兵器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