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聲很大,小時候和外祖母住在一起時,點著油燈上樓,聽到那樣的風聲,她告訴我,那是老虎叫。那時的我很被這話嚇了一跳,彷彿看見了風中有一頭老虎,低沉而危險地吼叫著,四處奔突,以至於一個人都不敢出門。
硬碟在轉動,發出“嗡嗡”的聲音。雖然不太快,但幾封信還是收得很快。
等信收完後,我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一封主題為“腳步聲”的信。不是很大。我沒有多想,只是很順手地把那封信扔進了垃圾箱。
回過頭再去看那幾封信,突然,信箱裡又多了一個主題為“腳步聲”的郵件。也許是我剛才點錯了?我選中那郵件,剛想拖到垃圾箱裡,忽然,在收件箱裡又出現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郵件。
被炸了!
我馬上想到了這點。我一下點了取消,但只是頓了這麼一頓,信箱裡已經有了十來個一模一樣的郵件。
這混蛋!
我幾乎罵出聲來。那些自封的網路作家多半有點變態,正因為在現實中什麼都得不到,所以才會在網上寫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吧。那傢伙為什麼盯上我了?難道他那個狗屁不通的破小說非讓我看不可嗎?我把那些郵件一個個點中,刪除,心裡還是有點惱怒。
剛把那些信刪光,忽然,我聽到門外有輕輕的聲音。
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膽怯似的,不象是路過的人,在我門口響起後,忽然沒有了。如果不是我的神經高度緊張,恐怕就聽不到了。
我離開了電腦桌,小心走到門口,聽著門外。
門外,有一種輕輕的,象是啜泣的聲音。斷斷續續,一會兒,又有一個人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聲音嘆息得那麼心滿意足,讓我毛骨悚然。
門外有個人!
我把手按在門鎖上,半天,仍然不敢開門。明明知道一開門,馬上可以知道外面有什麼,可偏偏象墮入一個惡夢中,渾身都象是成了固體,動也動不了。
我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從裡面照出的燈光把我的影子映在門上,使得我的腳尖也象沉在黑色的水中,看也看不清。好象,好種陰影也是冰冷的水,讓我渾身都充滿寒意。
一定要開啟。門外什麼也沒有。
我對自己默默地說著。咬了咬牙,只覺虎口的肌肉一緊,門鎖被我扭動了。輕輕的“啪”一聲,簧舌跳出了鎖釦,門開了。我猛地拉開門。
象是噩夢中一樣,一個混雜的男聲和女聲的聲音尖叫起來。這讓我渾身都象起疹子似的發毛。
門外,是兩個明顯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初中生,摟抱在一起。他們驚恐萬狀地看著我,似乎我是個什麼吃人妖魔。
我心頭一鬆,象是本來吊在半空中,以為下面是萬丈深淵,卻沒想到只是離地不過微不足道的一段距離。那種反差反而讓人受不了。
我努力讓自己和藹地說:“你們是誰家的孩子?”
那兩個小孩動也不敢動。也許,報紙上常有說什麼變態狂魔半夜裡出門吧。我嘆了口氣,道:“你們還小,別早戀了,得把精力放在學習上。老師沒和你們說過麼?”
那小男孩倒平靜下來,道:“沒關係,我們不耽誤學習的。”
我不禁苦笑。那小男孩也許覺得,除了念好書,別的什麼都可以不管。現在的學校裡,也許也不管這些事了吧,我還記得我上中學時,那時的老師象一群嗅覺過於靈敏、精力過於旺盛的獵犬,成天逡巡在校園裡,我懷疑他們那是其實時刻盼望著有人能讓他們抓住,沒人早戀反而讓他們不滿。我道:“就算學習成績好,也不能太早戀愛啊。你們有好感,一塊兒上學放學就成了,用不著摟摟抱抱吧。”
那個小姑娘臉一紅。畢竟,小女孩還是臉嫩。那小男孩卻老氣橫秋地說:“叔叔,你都什麼年代的思想了,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二十一世紀了麼?我仍是一陣苦笑。記得小時看過的那些純粹浪費錢的破電影裡,那些後進青年總是對團支書說:“現在都八十年代了。”一轉眼,那些後進青年今天都可以算是守舊派了吧。我道:“行了行了,你們回家吧,天也晚了。你們不回家,你們父母也要擔心。”
那小女孩很乖巧地點了點頭,拉了拉那小男孩,道:“我們走吧。”
那小男孩還想還嘴,被那小女孩拉拉衣服,也乖乖地走了。我道:“你們當心點。天晚了。”
他們走到樓道口,那小女孩忽然回過頭來道:“叔叔。”
我正要掩上門,聽到她的話,重又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