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為一種管道,一種方法。物慾的刺激只能使我們的身體沉重,精神麻木。我們只有靈魂頓悟,心靈才能求得安寧,人生才能活的自在。雖說技工學校是培育產業工人的地方,但工人也是人,人就不同於動物,有七情六慾,有私心雜念,如果學生在學校裡沒有得到很好的質量教育,即使將來一個個是博士生,把所學的知識用於滿足私心,難道能說是教育的成功?
說到這裡,薇拉突然停下來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小,溫暖,無骨,但讓我發顫。她那性感的唇,微微開啟,很鄭重地向我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補充一句,替那些孩子謝謝我。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唇線,她說什麼都不主要了,就在那一剎那,我清楚地意識到再不想與她有距離了。
那天下午她搭我的車回家。一上車,她就睡了,沒給我繼續和她聊天的機會。她躺在我旁邊,我一次一次打量她,薄薄的耳廓、弧線流暢的下顎、滑潤細嫩的脖子,自然放到胸前的雙臂,每一處都令人激動。我把車開得很慢,只有在她眉頭相蹙怕她醒來責怪我時,才趕緊用力踩下油門。
到目前為止,我只是在她這樣熟睡時,才能輕鬆自然地與她交流。一種油然而生的愜意與無法抑制的愉悅告訴我,這麼多年來,我的努力,我的堅持,就是為了這個人的到來。而這種堅定與決然,連與和我同居多年的桑安娜都無法衝散。
醒(九)
醒 9
我瘋狂地愛上了薇拉,卻不知道薇拉對我的感覺。我自己好像一點兒不關心,似乎那只是她的事,與我無關。我要做的就是做一架無形的攝像機,如影子一樣緊跟其後,把每時每刻的她絲毫不落地記錄下來。
薇拉講課與別的老師不同。她很少站著,很少說教,很少板書,一堂課下來常常黑板上不寫一個字。她從不到學生中走動,不管束孩子們課堂上做小動作或交頭接耳,也不用目光監督他們,更不和他們做交流互動。學生們誰願意聽就聽,不想聽睡覺也行。似乎教室裡學生跑光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她也會很投入地講完自己的課,她不在乎,無所謂,所有主動權交給了學生。
結果,她的課課堂秩序奇好,她有時帶個計算機刻件來,有時乾脆什麼都不帶,空手坐在講臺上海闊天空。她說,寫作靠悟性,技巧只不過是人為的總結與歸納,學校可以培養出工程師、教授、作曲家、畫家,卻培養不出作家。她希望大家真心親近文學,因為這個社會,那些花裡胡哨的消遣只能讓空虛變得更加空虛,寂寞變得更加寂寞,孤獨變得更加孤獨,文學可以幫人從肉質的身體裡抽出真正的自己,覓得真正的自由和快樂,聞到真正的鳥語花香;文學可以幫人在矯揉造作、晦澀陰沉、連片空談假話的世界裡,開闢出一塊屬於自己的清靜、安謐、溫暖的花園;文學可以幫人卸掉金錢、美女、虛名的包袱,超然物外,在沉思與豐富中歸於自然……
那些孩子們聽著,跟隨她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和她一起感受“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人何處,連天芳草,望斷歸來路。”的意境。她與我所接觸過的任何一個作家都不同。那些作家要麼手舞足蹈侃侃而談,似乎他就是掌控文學的神,要麼神乎其神故弄玄虛,彷彿文學如禪宗秘籍深不可測,要麼拿腔拿調柔腸細語,句句酸到你滿口倒牙。薇拉的課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盪漾著浮想聯翩的詩意。
我在走廊裡,嫉妒那些教室裡的學生,他們可以看到她長長的裙襬,和裙底下甚至偶爾露出的腳踝,她的腳頂多三十六碼,銀色的細帶三拉兩扯箍在腳面上,圓圓的後跟踩在細高跟上,十個小巧的腳趾有沒有染顏色呢?孩子們很喜歡她,沒多久,她就成了學生們談論的核心,圖書館裡的文學書一下子變得緊俏起來。是好現象,也令人擔憂。許多老師向我反映,長此下去會把學校搞亂,精神再崇高也得吃飯,思想再脫俗也得穿衣,說我請來的不是文學老師,簡直就是一個害人精。
我當然不信。
我說一時半晌的現象,說明不了問題。任何一件新鮮事物出現,總少不了受吹捧,也少不了受打擊。如果就這麼叫停,半途而廢,那些孩子們能受得了嗎?再說,孩子們是多麼喜歡這個老師。天啊,聽聽,我把孩子們拿出來當擋箭牌。同時,我去給那些孩子們做工作,叫他們分清主次,擺正位置。暗地裡,我卻罵一群蠢貨,我擔心他們熱情過分會破壞了我的計劃。
醒(十)
醒 10
我的計劃是什麼,難道就是把這個叫薇拉的美女搞到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