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黑暗的世界。兩個明暗的世界以他的鼻子為界限被分開,就彷彿一面牆壁兩邊的兩個不同的房間一樣。
他懺悔地閉上眼睛,往事歷歷在目,散發著血腥和腐爛的氣味。
他僵立著身子……
第三章 1
米天雄帶著張三上樓,他們穿過黑暗陰森的樓梯來到桂香園(也有人戲稱鬼廂園)樓上。和樓下大廳的冷清相比,樓上卻全然是另一番光景,一條狹窄的走廊通向最裡面,曲折迂迴,猶如森林裡通向墓地的幽暗小路。張三左右張望著,那裝修豪華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女人裸體的畫像,淫蕩、性感,一個個俯首弄姿,金髮碧眼,在展露著她們的胴體,那野獸般四肢著地的姿勢,撅起的臀部使人浮想聯翩。兩腿之間的那一戳金色的陰毛,更是……
張三被那些畫像撩撥得有些不舒服,夾緊雙腿,走得緩慢。
走廊兩旁全都是用有色玻璃鑲嵌的房間,像一個個美麗的櫥窗,那房間裡燃著昏黃曖昧的燭光,淫迷的呻吟從每個櫥窗裡傳出來,彷彿是一場肉體的展覽和淫蕩聲音的比賽,肉體和聲音此起彼伏,水波高過水波,浪花高過浪花,洶湧的聲音裡隱隱飄出肉體磨擦的氣味,汽車輪胎的氣味,精液的氣味,尿臊味,臭屁味,舌頭吮吸唾沫的甜味……張三邊走邊向兩邊偷眼瞟去,透過有色玻璃仍可以看見房間裡很多正在做愛的裸體。
在走廊盡頭的牆壁上竟然掛著一個玲瓏剔透的骷髏頭,圍繞著那個骷髏頭的是一條張著大嘴的美女蛇,蛇芯彈簧般地顫動著,毒牙逼真尖銳地往外噴著黃色的液體。
張三問:那是真的毒液嗎?
米天雄說:是啊!
張三猶疑地又問:是真的嗎?
米天雄回答說:絕對是真的,要不你用手伸過去看看,你的手噴上那毒液後幾秒鐘的時間裡就會腐爛成骨頭,接著骨頭也會變成黑水般被融化掉的。
米天雄開玩笑地說:要不你試試?
張三眼睛盯著那美女蛇毒牙裡噴出來的毒液戰戰兢兢地說:還是不試的好,我可不想讓自己的手腐爛掉。
張三下意識地把手藏進褲兜裡,手心裡出了一下的冷汗,潮乎乎的。
空蕩蕩的走廊裡有些��恕�
張三恭維地說:生意真的不錯啊!你一定發了大財。
米天雄說:張哥你誇獎了,我只是掙點小錢而已。
張三感覺到米天雄的謙遜裡帶著傲慢,硬梆梆的傲慢。
張三心裡說:有錢牛逼什麼呀?還他媽的裝鱉犢子。
張三有意識地挺了挺腰桿,看了看米天雄臃腫的背影,他恨恨地嘴裡發出噓噓的聲音,帶著殺氣。
他的眼睛裡彷彿看見一把飛舞的刀子,遊刃有餘地進入到米天雄的身體裡,嗖嗖的幾下,米天雄硬梆梆的傲慢就軟了下來,像一個陽痿的雞巴。
張三的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米天雄問:張哥,是不是整座藍城一條狗也不能剩啊?
張三斬釘折鐵地說:是,一條也不能。這是上面的命令。再說了,那些狗真的把我們都害慘了,你看見過一條狗把一個人撕裂的情景嗎?古代的刑罰有什麼腰斬啊!拔橛啊!車裂啊!可是那狗把人撕裂的情景比那些刑罰都殘忍得多,多得多。你說我們還能留它們在世上嗎?
米天雄點頭哈腰地說:不能,不能。
他又說:難道就不能像古代的皇帝給一些狗發一塊免死的金牌嗎?
張三說:不能。再說了,這塊牌子由誰來發啊?市長嗎?還是別的什麼人。我想一個愛民如子的市長不會發這樣的一塊牌子,不會。狗是一種忠實人的動物,可是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那些狗和人們有仇了,也許是它們的獸性又顯露出來了,其實人身上也有獸性,只是人隱藏得很好罷了。不是狗死就是人死,不是人的獸性滅了狗的獸性,就是狗的獸性滅了人的獸性,你說你選擇什麼?
米天雄訕訕地說:當然是狗死了。
米天雄又說:我這裡也養了一條狗。
張三好像沒聽清楚地追問著: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米天雄說:我這裡也養了一條狗。
張三瞪起眼睛說:你也養了一條狗,是嗎?
米天雄回答著說:是的。我這次找你就是看看能不能把這條狗保全下來,花多少錢不是問題,只要你能開出價來,我就拿得出來。
張三說:什麼狗呀?金狗啊?值得你這樣?
米天雄說:跟金狗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