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聽著白朮這話也被嚇了一跳,連忙皺眉壓低了聲音道:“就是你前幾日同老大出皇城做外差,說遇見了個西番和尚,打傷了後來又叫個黑衣蒙面人給救走了的那個黑衣蒙面人?……徒兒,你成天胡言亂語沒個正經,大家都當你腦殘沒藥醫笑話過也就罷了,這玩笑可開不得!”
“你才腦殘沒藥醫,”白朮瞪眼,“我看著像是開玩笑麼?”
紀雲先是伸頭看了看不遠處,見好像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這才貓了腰低過頭湊近白朮的臉盯著看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斬釘截鐵道:“像。”
白朮被氣得連翻了七八個白眼。
而此時,紀雲卻伸出手“啪啪”拍了拍她的肩,安撫性地說:“彆著急,倘若這西番二皇子真是那日你們遇見的蒙面人,連你都看出來了,老大和君公公那樣一等一的人精肯定也不會看走眼,到時候他們自然會跟皇上稟報——”
“什麼叫‘連你都看出來了’,”白朮轉過頭看著紀雲道,“師父,你這是要逼我弒師啊!”
“使不得,使不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紀雲笑嘻嘻地說著,沒個正經,言罷不等白朮繼續發難,便假裝若無其事轉過頭繼續伸著脖子看熱鬧去了——而這會兒,群臣還是恭恭敬敬地站在臺階之下,唯獨天德帝孟樓已經跟那西番二皇子兩人似關係極好一般一塊兒並肩往那招待貴賓用的雀寧樓去了……
白朮看過大商國曆代皇帝的畫像,天德帝孟樓算是大商國皇帝中長相最為出眾的那個,就算他不是皇帝,往尋常雄性堆裡一站也算是鶴立雞群,可惜這單獨一看還算是四肢修長翩翩風采的身材,往那西決的身邊一站卻被襯托得像是個小雞仔似的,細胳膊細腿,還比人家矮了半個腦袋……
“西番人都吃什麼長大的,這麼壯?”白朮摸摸鼻子悻悻道。
“西番國本就是被大商開國先帝從我大商國版圖趕出去的蠻族,雖國土與大商國接壤,但是西番國國土氣象極為惡劣,白日陽光暴曬,夜裡卻要蓋大棉被,溫差極大,且終年黃沙漫天,寸草不生,聽說打一壺水都要走上一個時辰才到唯一的湖邊……”紀雲說,“聽說西番無論男女老少都是騎術了得,那西決二皇子雖然生在西番國國王膝下,卻並未養成驕縱個性,極為崇拜他大哥,也是整日都在軍營裡和士兵混著,怕是連那一身肌肉也是在馬背上顛簸出來的——怎麼啦,你又移情別戀啦?”
“……”
“就雄性同類目光來看,比起君公公那樣娘了吧唧的,西決這種為師反倒比較接受的來——”
“你接受得來你上啊!”
“笑話,你以為誰都同你似的麼,好龍陽,好龍陽就算了還沒節操。”
“……你煩不煩!”
“喲,還惱羞成怒了,你不心虛你惱羞成怒什麼。”
“老子跟你沒法溝通。”
“居然敢自稱‘老子’,來來來,二十八,你倒是來跟你堂堂錦衣衛副指揮使的師父說道說道,你有什麼能耐敢在為師面前自稱‘老子’,就憑你救了萬歲爺一命?我都不好意思說了,那天你往那萬歲爺身上撲的時候,餓虎撲狼似的,撲下去又瞬間像只烏龜蓋在萬歲爺身上,要不是當時情況太嚴肅,為師能笑出聲來——”
“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又惱羞成怒了吧,文武百官面前注意點形象,對得起你身上這一身飛魚服麼,你的繡春刀也在哭泣呢,嚶嚶嚶地說:我怎麼就跟了這麼個糟心貨當主子。”
“……”
……
上午迎接過西番使節,那品級低一些的官員便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自個兒回府過節玩樂去了,剩下一些皇親貴族,以及那些與皇帝平日裡素來較為親近的正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被留下來,準備日落後在皇宮中享用中秋晚宴,晚宴時間未到,他們便在各自平日裡辦公的偏房裡歇著,磕磕瓜子喝喝茶聊點兒八卦打發時間。
人群一散,白朮便撇下她那個絮絮叨叨的師父,一溜煙兒似的回都尉府換下飛魚服,穿上了錦衣衛平日出外活兒時才穿的普通侍衛服,遠遠看去雖是一身玄衣,但是湊近了看卻可以發現,那一副的襟、袖、下襬都刺著極為精緻的暗紋,那暗紋雖並不擁有具體形象,然而明眼人卻能一眼瞧出,這完全是與飛魚服上的相對應位置的花紋簡化而來的。
換下了飛魚服,繡春刀、象牙牌卻是必須要佩戴在身上,正當白朮窸窸窣窣地低著頭整理腰間衣物,被她緊緊關閉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白朮被嚇了一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