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啊,紀雲索性將手頭上的活兒一放,轉頭就滿世界找白朮去了——他先是在錦衣衛裡找,愣是沒找到,再繞到獸會比武臺臺後去找,還是沒找到,最後頂著越來越大的魚,他終於在一個遠離獸臺的偏遠荷花塘便上找到了那抹瘦小的身影——她背對著偏遠的院門,蹲在那裡,手裡拽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饅頭,就像是沒感覺到腦袋上老天爺踢翻了洗腳盆似的,一下下機械地往那池塘裡扔饅頭塊。
紀雲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個被雷劈似的表情,吧嗒吧嗒都跑過去,對著那屁股就是輕輕一腳:“在這貓著幹嘛呢!這麼老大的魚哪來的魚給你喂!那邊萬歲爺招呼著要搭雨棚,你來幫把手!”
紀雲語落,卻驚訝地發現好像沒人理他。
“……聾啦?”密密麻麻的飄雨中,錦衣衛副使撐著把臨時搶來的破傘,有些好奇地貓腰湊近了一看,這才發現,那蹲在池塘邊的人安靜得好像有點不對勁,而且還肩膀還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那什麼。
紀雲繞到了白朮跟前,這才發現這會兒蹲在池塘邊的人就像是水鬼似的,整張臉上全是水,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那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好不嚇人——當紀雲湊近她時,她微微眯起眼抬起頭,與此同時,一顆豆大的水底從她的臉頰滑過……
紀雲一連後退三步。
白朮站起來,手中的饅頭一扔,勾起唇角用聽上去十分冷靜的聲音問:“幹什麼你?”
“……這問題應該是我問吧,你做什麼你,突然貓在這找都找不到,天還下那麼大雨,你——”
紀雲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定眼一看就發現這會兒站在他不遠處的人的表情唱戲似的瞬間從“^_^”變成了“Q_Q”,猛地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是幹嘛,只感覺到眼前人影一晃緊接著便被狠狠地往後撞得踉蹌了幾步,他“喂”了聲下意識地高舉起雙臂,只感覺到一張臉貼著自己的小腹處先是“噗噗噗”地悶悶哼唧了幾聲,隨即便“哇”地一聲變成了嚎啕大哭!
“我被甩了被甩了被甩了被甩了——你試過被人一臉微笑地拒絕的感覺嗎,溫柔地笑著對你說‘沒關係我不怕鬧緋聞只不過是我不喜歡你而已’什麼的嗚嗚嗚嗚——臥槽還不如告訴我他性別男愛好女我還開心點兒至少我還有機會——”
“等等等等,你有什麼機會,你還能把自己變成女的不成?”紀雲被嚇了個夠嗆,手還高高舉起做廣播體操伸展運動狀不敢放下來,“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你被誰拒絕了?君長知?西決?雲崢老大?還是萬歲爺?!”
“什麼鬼!”
大雨中,紀雲吭哧吭哧地彎腰撿起來那被撞飛的傘,雖然這會兒他和白朮兩人都被淋溼了,但是那傘還是重新撐了開來遮在他們腦袋上——錦衣衛副使將那張貼著自己的胸前不客氣地將鼻涕眼淚全部糊上來的臉推開了些,低下頭,看著這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熊臉,皺起眉:“你還真喜歡君長知啊?”
“……還不都是被你們說的。”白朮摸了摸,從口袋裡掏出個溼噠噠的帕子,擰乾了水擤了把鼻涕,順手將那帕子一扔,“原本不喜歡的,結果你們天天說天天說,我就心思活絡了……”
紀雲一愣:“這還能怪咱們?”
白朮拍在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鼻子通紅,眼睛腫得和核桃似的,擰開了臉不說話。
紀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半晌,這才嘟囔道:“好好好,甭管你之前怎麼有毛病就看真看上君長知了,你、你說你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而且還都是兩個男人,在一起像什麼話?那君家就他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就算君長知同意了,那君家的老頭老太太能同意?”
“……”
這都不是重點。
白朮默不吭聲地低著頭揉了揉眼睛,手又被拉開,紀雲顯得有些煩躁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別揉了!”
“那怎麼辦啊?”
“我咋知道啊,移情別戀吧。”紀雲想了想,“要不你喜歡我算了,雖然我也不喜歡男的,不過好歹不會殘忍地拒絕你。”
“……這不是人渣的行為麼?”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