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彎腰將之前放在雪地裡的大阿福重新捧起來,剛站穩便聽見那亂七八糟的“嗷嗷”笑聲裡,紀雲在旁邊戲謔地問:“聽見了麼,你這些個‘好兄弟’沒一個人認出你來。”
白朮不急不慢地拍掉手中大阿福上沾上的雪粒子,也跟著微笑,特別淡定道:“沒聽見,我就聽見他們誇我‘哎喲挺漂亮的’。”
紀雲:“……”
收起了玩笑的心,紀雲見這院子裡的猴子們上躥下跳嗷嗷叫的,仔細把別的老早就看他們都尉府不順眼的人給嚎過來,到時候到萬歲爺面前又被告一狀大過節的反倒是得不償失了——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叫那些人趕緊閉嘴,卻不料一抬眼皮子遠遠便看見那人群裡居然有個人沒跟著大家夥兒鬧,反倒是仔細一臉遲疑地盯著白朮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紀雲裂開嘴樂了,衝著那人招手:“來來來,十八,還是你眼睛沒餵了狗,你過來跟這群猴兒們講講這到底怎麼回事——”
十八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目光在紀雲以及站在他身邊的白朮身上轉了一圈——隨即他露出個恍然的表情,也跟著“嘿嘿”地笑了起來,順手拉住身邊一臉興奮的二十一,用不高不低、正好整個院子的錦衣衛們都能聽見的音量道:“別鬧了,看仔細點兒,那是咱們二十八回來了。”
“什麼二十八,我說你——”
二十一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之間像是回過了味兒來似的猛地停住了,他微微瞪大了眼,跟十八對視了片刻,與此同時,就連院子裡其他的人也跟著安靜了下來,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都尉府大院,倒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彷彿天上降下來的雪花落地上都能聽見響兒似的。
只見那雕像似的固定在原地的二十一愣了一會兒,等他好不容易將十八說的話消化完畢,下一秒他在雪地之中一個急急的轉身,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見眼前揚起一陣雪塵,白朮只來得及看見眼前人影一晃,隨即便落入了個結結實實的懷抱!
白朮的鼻尖撞上二十一胸前的衣領,哎喲一聲卻發現自己被抱得更緊!
“我的二十八啊,苦了你了!那天見你被君長知那個歹毒的小人帶走哥哥想救你奈何卻闖不進那大理寺的牢獄!接下來又出了那麼多的事兒——”白朮聽見二十一抱著她一陣狼嚎,“來來來,哥哥看看離開了哥哥的手藝,我那挑嘴的弟弟瘦了沒——瞧見沒,我就知道肯定是……”
二十一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待了片刻之後,又幹了吧唧地響了起來——
“二十八,你好像胖了?”
白朮:“……”
白朮萬分尷尬地看著二十一,她知道按照普通劇本的走向這會兒她應該是瘦骨狼豺最好被折騰得就差一口氣就過去了被紀雲橫著抬回來故事才好繼續發展下去,然而這會兒她那一副營養過剩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個對不起觀眾,白瞎了二十一那一陣亂嚎。
此時院子裡的錦衣衛兄弟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各個的眼睛集中在白朮的身上掃來掃去,那些個好奇的目光讓白朮渾身不自在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紀雲在旁邊涼涼地補刀子來了句:“可不是胖了麼,養在萬歲爺那兒呢,哪怕鮑參翅肚的湯好歹也是鮑參翅肚熬出來的呀,對吧,徒弟?”
白朮沒說話,反倒是二十一聽見了“萬歲爺”三個字像是睡醒了似的——這些天在宮裡走動,他們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關於萬歲爺和“錦衣衛那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的故事,猛地醒悟過來這會兒自己正拉著“萬歲爺的女人”抱著不肯撒手,趕緊放開了她,還避嫌似的後退兩步……
白朮乾笑一聲,自顧自地拍了拍衣袖,正想開口解釋什麼,又聽見那不說話就會憋死自己似的紀雲說:“抱著吧,沒事,萬歲爺不至於看上這麼個黃毛丫頭,別信了那些個流言蜚語。”
“……”
白朮聽他說得就好像自己從來沒相信過那些個說法似的,瞪大了眼回過頭,果不其然看見指揮使大人正頂著那張厚臉皮到了極致的臉,正吊兒郎當地衝她笑呢。
不過既然這會兒紀雲給了她臺階下,她便也就順著臺階下去了,笑了笑整理了下頭髮,雙手捧著之前那個大阿福攏在袖子裡——她臉面上看不出個異樣來,然而此時此刻,也只有白朮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緊張,捏著大阿福的手心都快出了汗,頓了頓,這才聞著聲音道:“沒錯,事兒不是你們想想的那樣,我是住在養心殿——”
白朮看見周圍錦衣衛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