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還沒走出幾步又被身後的十七叫住,見那傢伙憋紅了臉,最終還是問了句:“你去哪啊?”
白朮伸手將頭髮挽起來,笑了笑道:“大理寺,今兒我師父出門之前跟我說過了,若是太陽要落山了他還沒回,就讓我去大理寺那邊給他打個招呼,大約是事情有些難辦了,而不是他自己想出去瀟灑什麼的,免得東廠那些太監又跟君大人嘴碎。”
十七聞言,提到了“東廠”,臉上又是一陣不好看,嘟囔道:“下面沒東西風吹涼颼颼,嘴巴說話也漏風,就不見他們嘴巴里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白朮笑了笑,轉身往外走。
如果都尉府已經如同大理寺的附屬部門,什麼案子都是共同查,都尉府協同大理寺辦案,而他們正兒八經獨立出任務,自打東廠成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之前做的那些情報工作,想也知道是跑到了哪些人手中——錦衣衛們平日裡雖然總抱怨假少事多,真閒下來,也是成天碎碎念怨氣沖天得很。
然而萬歲爺誠心要將他們都尉府亮一亮,誰都沒有辦法。
……
頂著頭頂紛飛的大雪,白朮到達大理寺的時候正巧見一群太監正往外走,見一個身穿侍衛服,頭髮卻被大風吹得散落的嬌小身影迎面走來,那群太監們也是腳下一頓,當白朮一腳踏上大理寺的門前,那走在前面的太監主動笑道:“喲,這不是白姑娘麼,怎麼,勁兒風雪那麼大,您也親自來走一趟?”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群太監們最擅長的就是陽奉陰違。
白朮在心裡頭翻了個大白眼,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攏了攏頭髮:“嗯,咱們指揮使不放心,怕勁兒晚回來了有些人又按捺不住在君大人跟前說三道四,這可不,我趕著來給他請個假,事情難辦嘛。”
“白姑娘您這話說得,”那太監笑得更燦爛道,“有誰敢跟錦衣衛指揮使大爺過不去啊,這是非可是萬萬搬弄不成的。”
“這是非,自然還是有些好搬弄的。”
並且在那搬弄是非的人可不楊在天邊近在眼前麼,白朮冷笑了下,不再理會他們,撥弄了下頭頂上的那簪子,稍稍將那吹得像瘋子似的頭髮整理好,便抬腳往君長知經常在的閱卷室方向走去——白朮用的還是之前用的那普通木頭簪子,用順手了也夠輕,他就再也沒換過了,偶爾有小宮女跟她說話,見了,還湊上前問她哪來的簪子做工那麼仔細真好看云云……
說起來這些個宮女平日裡閒著沒事幹,早就對都尉府裡那一大屋子的黃金單身漢們惦記已久,以前礙於這些錦衣衛們身份在那兒,男女有別也是矜持著只看看,如今沒想到那些大小夥子裡出現了個女人,這可樂壞了她們,像是抓到了突破口似的,沒事幹就往白朮跟前湊。
上個月,就十二那小子,還真跟繡雪宮的晚香姑姑有了那麼一點兒苗頭。
宮女們頓時看見了希望——整個皇宮不是太監就是宮女要麼就是娘娘,除卻那些個木頭似的侍衛,唯一帶把子的正常人就是皇帝,皇帝自然是不敢多想的。但是錦衣衛卻著實是個不錯的選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現在錦衣衛不好了,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以後繼續不會好,現在湊上去,搞不好還能跟晚香姑姑一樣撈個不貪權貴的好名聲。
就這樣,一夜之間,白朮多了很多“閨蜜”,白朮一下子記不住她們的名字,就將她們以特徵劃分,比如——“十五的未來老婆”“十六的未來老婆”“五叔的仰慕者”“瞎了眼看上紀雲的”等等……
她知道這些宮女為什麼接近她。
白朮覺得,都尉府以後若不搞情報,可以就地成立個皇宮相親活動中心。
不過她倒也不算太在意這個,宮女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找藉口問她簪子的事兒,她就告訴她們那是街邊隨手買的——本來她還真是就這麼認為,然而窮酸慣了的她也不曾想到,這簪子是天德帝親自拿給她的,雖然也就是隨手這麼一拿,但是好歹也是皇帝身邊的東西,哪怕是木簪子自然也是個貴貨。
“——央城最好的玉坊金店賣出來的定製品,也不過就是這簪子三分之一的價格。”
君長知打量著手裡的木頭簪子,看了看又順手還給這會兒趴在他桌邊的矮子錦衣衛——
只不過這會兒後者正瞪著眼見了鬼似的瞪著那木簪子。也不伸手去接,愣了半晌抬起頭瞥了君長知一眼:“我讀書少你莫哄我……”
“真的呀,尚絕師傅的作品,最明顯的特徵就是木雕件角落肯定有三槓長短不一的橫槓,你看看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