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知瞅著房頂上的紀雲,微微眯起眼,隨即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紀大人。”
白朮擰動這腦袋在這倆嘴都挺賤的人之間看了幾個來回,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紀曉嵐和和珅,特別是君公公那一聲咬著後槽牙的“紀大人”,簡直太傳神——當然,君公公怎麼看倒是還是比王剛老師英俊一些的,紀雲的智商比人家紀昀也是不知道差了多少個等級的……
在白朮思考之間,這會兒紀雲已經打從那房頂上輕巧地跳了起來,穩穩地落在白朮與君長知中間,他低下頭,掃了一眼君大人手中拎著的食盒,抬起頭笑眯眯地說:“君大人有心了,咱們都尉府一個小小的錦衣衛過個生辰,還勞煩您從那中秋晚宴離席特地出來走一趟——”
“無礙,酒席之間難免籌光交錯歌舞齊鳴,找個理由出來透透氣也是極好的。”君長知眉眼不動地說著,將手中的食盒往白朮手中一塞,“告辭。”
言罷準備轉身就走。
白朮回頭瞪紀雲。
做師父的立刻心領神會,“唉唉”了兩聲見大理寺卿完全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乾脆伸手將他抓了回來,不僅如此,還一路將他拖回了滿滿全是錦衣衛的那個偏院裡——要說放眼整個都尉府,稍微和君長知能正常交流的恐怕只有這會兒正低頭喝茶的雲崢了,見到君大人被紀雲拖進院子,都尉府指揮使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只是放下茶杯,衝著君長知微微頷首。
比起其他摩拳擦掌像是要“大幹一番事業”的其他錦衣衛來說簡直像個正常人。
這會兒,在北苑中秋宴席氣氛也漸入佳境,此起彼伏的掌聲與喝彩聲不斷傳入,然而原本百般無聊的錦衣衛們卻紛紛又從房頂上下了來,白日裡那副威風稟稟套在身上的飛魚服這會兒被他們穿得亂七八糟,不少人的袖子都挽上了手肘,白朮看著紀雲對著二十一擠眉弄眼了一番,二十一點點頭一溜煙就跑了。
過了沒多久,二十一回來了,手裡捧著幾大壇酒。
紀雲嘿嘿嘿地接過那幾大壇久,往君長知面前一放,朗聲道:“君大人,近日以來都尉府與大理寺走動頻繁,聯手查案,虧得君大人明察秋毫,才使得我府內曲師傅逃過一劫洗白與那亂臣賊子的關係,我家不肖徒弟二十八在您大理寺也諸多叨擾,今日我都尉府眾有職務在身不方便飲酒,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君長知坐在桌案邊,聞言,那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看得白朮那叫個心驚膽顫,卻沒料到君公公只是勾起唇角,圓月之下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說了句:“來。”
正在白朮琢磨著不就是一杯酒麼搞得和裡面摻雜了鶴頂紅似的這麼糾結是什麼意思,卻在這個時候,只見在雲崢親自舉杯與君長知對應之後,餘下錦衣衛除卻她之外剩下的二十六人,迅速地在君長知面前擺開一條長龍,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偏院這頭擺到那頭,每個錦衣衛手中手拽著一杯茶水——
隊伍的這頭是君公公。
隊伍的尾巴是一臉“今晚勢必喝翻大理寺卿兄弟們上”的紀雲。
畫面太美。
白朮有些不敢看。
如果她每次談戀愛八字都還沒個一撇最後都會弄成這個架勢的話,她覺得無論自己是不是真的所謂“好龍陽”,除非她的物件是當今皇上,否則總之她可能這輩子都要嫁不出去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白朮已經捏著一個裝滿了茶水的小杯子顛顛兒地跑到了紀雲後面排隊,紀雲看著自家徒弟這麼胳膊肘不朝外拐十分開心:“現在為師忽然有些相信你跟君公公是清白的了。”
白朮踮著腳往前看,伸長了脖子看君公公面不改色地捧著一罈子酒喝酒如喝水跟一個個用茶水糊弄過去的錦衣衛們對著幹,一邊看一邊頭也不回地掉節操道:“雖然我心疼君公公如此喝,但是既然都喝了二十六杯,大概也就不差我這二十七杯,喝交杯酒的機會我還是不能放過的。”
紀雲:“……”
此時此刻,錦衣衛副使發現,他好像並不是誤會了他的徒弟的性取向問題,而是誤會了他徒弟的節操下限。
等前面那二十多名錦衣衛各個樂顛顛地為“今晚勢必喝翻大理寺卿兄弟們上”活動貢獻出自己的一臂之力,心滿意足地走到一旁的桌子邊繼續喝茶嗑瓜子看戲,白朮終於來到了君長知的面前,此時,已經幹掉大半罈子酒的君大人看上去與平日並無什麼不同,他抬起頭,瞥了一眼拽著杯子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錦衣衛小鬼,輕輕籲出一口帶著就香味兒的氣息:“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