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滿腦子都是所謂的“容我考慮一下”說的是什麼意思——特別是在她又說了一次那句話之後……之前已經有過一次教訓,白朮不想再自戀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然而腦子裡卻還是不聽使喚地想要把兩件事兒聯合在一起看,把事情往自己最想要的那個方向聯想……想到這裡,白朮哆嗦了下,猛地用雙手捂住臉,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於是那正在前面等她的紀雲一回頭便看見自己身後跟著那人捂著臉彎著腰,整個人的臉都快撲騰到馬脖子上去了,頓時皺眉壓低了聲音道:“幹什麼幹什麼,騎術了得是吧?仔細摔斷了脖子!”
白朮聞言放下手抓住韁繩。
紀雲眉頭皺得更緊了:“嘖,這笑得一臉淫.蕩,你還是捂著臉吧。”
白朮給了他個大白眼,哼著歌兒騎著馬顛顛從他身邊路過了回到錦衣衛的隊伍裡去,那些個錦衣衛也不知道是職業病使然還是怎麼的總之都聽八卦的,紛紛湊上來打聽萬歲爺讓白朮幹嘛去了,聽到白朮是滾去幹“捂龍爪”這麼沒前途的活兒,又覺得無趣地各自散開——此時整個隊伍緩慢挪動已經離開了央城一段距離,參照這個速度,恐怕天黑也不好趕到路上的第一個驛館,紀雲聽了下面來的報告,就想說是不是加快一下行進速度也好避免餐風露宿,驅馬上前跟天德帝商討,沒想到這建議剛開口便被駁了回來,萬歲爺說:餐風露宿,亦別有一番滋味。
看著紀雲騎著馬,一臉不尷不尬地往回走,眾錦衣衛就知道他怕是又踢到了鐵板。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冬日裡天黑得快,眼瞧著太陽已經快見不著了,溫度也跟著降低了一些。
白朮呵出一口白氣,聽了紀雲跟他們說萬歲爺就想晚上住外頭,頓時皺起了眉:“他那馬車倒是寬敞舒服,但是這大晚上的,四面八方都暴露在外頭,咱們哥幾個是不是得一次輪班上三個組,將那馬車圍得結結實實每個人都喝飽一肚子涼風才成?”
紀雲沒說話,就掀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反倒是白朮身邊的二十一不陰不陽地淡淡笑了一聲:“萬歲爺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你就算喘口氣那都是錯的。”
“二十一。”紀雲平靜地叫了聲。
二十一一臉憤恨不平地閉上了嘴。
如今在職二十七名錦衣衛,哪一個不是當年精挑細選從官員後代中選出來的公子哥兒,各個是練武的好苗子,臉蛋也是長得對得起大商國門面,進宮之前都是過著嬤嬤丫鬟伺候的日子,家中父母也是寵著哄著的小霸王一隻——進了宮後,雖然訓練學習多有苦處,然而最終還是風風光光,成了人們聞風喪膽的錦衣衛,飛魚服在身,繡春刀在側,向來在宮中橫著走,也沒人敢給他們臉色……
直到年初,出了一堆狗血事,又被豹韜衛搜了府,府中又出了個西番奸細,真正是被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臉上,這會兒半天都還沒回過神來,就隱隱約約曉得,雖然那些個人畏於錦衣衛鷹犬昔日威風表面還算客氣,然而背地裡卻指不定怎麼幸災樂禍地看不起他們。
明裡暗裡使絆子。
還要聽那向來合不來的大理寺使喚。
這些事情,沒人愣頭愣腦地搬到檯面上來說最多也就是抱怨幾句,只不過大家其實心中都憋著一股氣,撒都沒地方撒。
“我的錯,”紀雲騎著馬,此時他揹著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會兒停下來騎在高大馬背上,默默注視著自己的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我紀某人不如雲崢老大那般,帶不好你們,讓兄弟們受苦,心中憋屈,我都知道——對不住了。”
紀雲語落,眾人心中均是難受得很:其實他們都清楚,皇帝想要打壓錦衣衛,跟紀雲又有什麼關係。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還是白朮緊繃著嗓子笑了聲:“有病啊把錯往自己身上攬,萬歲爺愛吹西北風跟你什麼關係,走走走,繼續上路了。”
紀雲抬起頭深深地看了白朮一眼,又抬起手,給她將腦袋上的兜帽繫帶繫緊了些——那力道大得白朮差點被勒得斷了氣……緊接著錦衣衛眾人一路無話,反倒像是被說中了心思似的均一聲不吭埋頭趕路,氣氛與剛出城時那般不同,沉重得很。
一路上風變得小了些,不過卻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雪,眾人的肩頭、帽子上以及手套上皆是落滿了雪霜,偶爾風揚起一陣雪塵嗆進鼻子裡,又引得低低咳嗽幾聲……經過一片樹林時,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像是準備晚上在林中擋雪過夜,紀雲跳下了馬牽著往前走詢問了一番,回來之後就招呼著錦衣衛拴馬乾活兒。
先是分了一批人到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