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王大軍壓境已經是大半旬後的事。
期間,大倉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鵝毛大雪,大雪紛飛,這彷彿在宣告著全國正式入冬——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就連寬闊的阿麗江都被凍得死死的,於是孟樓可能攔住北鎮王大軍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千軍萬馬甚至連剛開始準備好的船都沒用上,兩條腿四隻蹄,美滋滋便碾壓了過來。
那一天開始北鎮王就相當膨脹地把“老天爺都想讓本王造反”掛在嘴邊,白朮考慮要不要將“孟樓亡,朝玉王”紙條塞進他喝得魚湯魚肚子裡,乾脆讓他一次膨脹個夠本……
而這十幾天裡,央城內部安靜如雞,沒有一點動靜——最大的動靜大約就是當今天子將城門鎖了起來,但凡是活著的會呼吸的,既不準進城,也不準出城……
孟朝玉對此相當不屑:“捂著吧,有本事就將自己捂死在城裡,到時候本王咻咻幾根燃燒箭射進去——”
“然後孟樓就笑歪了嘴。”坐在他不遠處。某個裹著棉被像個不倒翁造型的人幽幽接道,“謀朝篡位,最忌攪和得腥風血雨百姓民不聊生,到時候莫說你到底能不能將孟樓從那把椅子上拽下來,就算你屁股坐上去了,央城的百姓也不會服你。”
孟朝玉擰過腦袋,看著那不倒翁:“你還活著。”
“就快凍死了。”白朮吸了吸鼻涕,露在外面的三根手指尖裹緊了下棉被又“嗖”地縮了回去,“千萬別放火,除非他們先想不開用上火器……”
“房子燒了給銀子再建。”
“那不行,萬一塌下來的房子壓著人……”
“怎麼這麼磨嘰?”
“都說了,反是那麼好造的,那龍椅上一天能換三個人。”白朮說,“央城裡上了年紀的老宅子多了去了,都是人家的祖宅,燒了?賠、賠死你。”
說著她打了個寒戰,開始挪動屁股——於是那不倒翁便一拱一拱地往燃燒的篝火那邊蠕動,直到靠近了火源,棉被下那張蒼白的臉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說:“比如我們家相公,從開國以來便住在那,連院子裡養的狗都是那時候養的狗一代代生出來的……”
“你們家相公。”
“嗯吶,全央城最俊的那個。”
“這才是你不讓燒房子的主要原因。”
白朮轉過頭看了孟朝玉一眼,對他露出個嘲諷的表情,然後從棉被裡伸出條小短腿,輕輕踢了踢站在她旁邊,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另外一名副將:“老餘,你同他講,我不同傻子講話的。”
那躺著也中槍的副將聞言,露出個汗顏的表情,抬起手擦擦愣是被驚嚇出來的冷汗,他嗓音低沉道:“王爺,可不只是君大人和尋常百姓,其他的滿朝文武大多數也居於央城,妻兒子女,若是因為您攻城心切有個好歹——”
白朮:“你就只管自個兒抱著那椅子和玉璽,看看最後誰願意跟你磕頭祝福你萬歲萬萬歲。”
孟朝玉:“……”
孟朝玉:“行個行了,本王知道了。”
白朮:“操碎了心,我可真是個賢臣,當了皇帝以後記得發給我個宰相當——開國第一女宰相,哇哈哈哈哈——阿嚏!”
孟朝玉一臉嫌棄地旁邊挪了挪屁股。
白朮想了想又問:“啥時候攻城啊。”
“過兩天。”
“這麼隨便。”
“可不就是這麼隨便,本王若是說今晚,你能從被窩裡爬出來麼?”孟朝玉伸腳在那不倒翁上踩了踩,看著那坨圓滾滾的東西搖晃了下,頓時萬分嫌棄,“先說好了,到時候若是那些死心眼的死活不肯給本王開城門,你就抱著樹樁子去撞——”
白朮腦補了下那畫面:“這也太不優雅了。”
孟朝玉:“誰讓你力氣大。”
白朮:“……”
……
三日之後,北鎮王的軍隊來到央城門下,孟樓死活不給開門,孟朝玉也不急,個陰損的就乾脆裡三層外三層將整個央城圍了起來,天天站在城牆上計程車兵低下頭都能看見北鎮軍在他們腳底下幹嘛——
剛開始大家都還挺緊張的,互相不願意說話,對視個眼神就像能懷孕一般……幾天之後就不這樣了,起因就是某天難得出太陽,城牆外面有個閒不住的終於從她被窩裡爬出來,帶著一群高矮胖瘦的人滿地亂竄掏兔子窩——
掏完就烤野兔肉,而且還非要在城牆下面烤,相當挑釁。
最開始那些城牆士兵確實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氣的不行,扔給白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