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車來說道:“怎麼坐在這兒?”
大黃乖乖地坐在餘紳懷裡,把目光投向薛覃霈。
“等你。”
薛覃霈有點開心,他上前拉起餘紳:“地上多髒啊,還冷,怎麼不進屋等?”
餘紳搖搖頭,把鑰匙給他:“屋裡什麼都沒有。”
“啊?”薛覃霈開了門,發現真是這樣,整一個大房子,基本是空的,“這他媽怎麼辦啊?”
難不成還睡地上?
薛覃霈懊惱了一下,後悔自己早也沒想到這點。
於是他想出去買床被子回來先湊合。
餘紳點點頭,沒有異議。畢竟他從來也沒有過什麼異議。
“船上那麼難熬我們也都熬過來了,別擔心。”薛覃霈笑了一下,餘紳卻不笑,他把大黃放下來,一個人站著。
薛覃霈此刻注意到了小白的消失,便問了一句:“小白呢?”
“死了。”餘紳伸手指指窗外,“埋在外面了。”
薛覃霈無話可說,把大黃關在家裡,帶著餘紳出去吃飯買東西了。
對於薛覃霈來說,香港和上海並沒有什麼不同,無法是換個地方吃喝玩樂混日子,畢竟他活了這麼多年,其實也沒幹過什麼正事。
他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但總是僥倖地覺得自己家山高,所以高枕無憂。
但要說不同,其實還是有的,薛餘二人都不會說粵語,買東西時便連交流都成了問題,而這時,身處異鄉的種種問題也就開始初現端倪了。
好在這日路上剛好有個報童,也是從大陸逃難過來的,會講香港話,薛覃霈訂了他的報紙,他便要跟著他們幫他們說話。
好容易解決了一些問題,他們草草的吃了一頓飯,回家要睡覺。
薛覃霈從頭到尾沒想過聯絡自己父親的問題,因為總覺得他能耐,所以不擔心。然而到了晚上躺在被子上想想,他又覺得其實薛文錫並不是刀砍不動劍刺不穿的,雖然如今他的生活還是很好,但薛文錫已經不是從前的薛文錫了。
薛覃霈的動物本能在此刻被激發,開始惴惴不安起來。他前前後後想了很多,總覺得自己不能工作,他也不是不能工作,是不會工作。他甚至連什麼工作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嘆了口氣,他又開始擔心他老子。
又是一番苦思——要找他麼?
要,不要。薛覃霈深沉地糾結了一番。
不找到他能安心麼?找到了又怎樣呢?
……
可他已經找不到了啊。
薛覃霈想了很多,落實到最後一點,猛然醒悟,安安心心睡了。
第39章 叄拾玖 雪上加霜
第二天早上餘紳照例早早起了,要出門買東西。
他開啟門,發現門口擺著卷好的報紙,便伸手拿起來看了幾眼,看完之後,他默不作聲,一個人走了。
薛文錫如今在上海可謂走到窮途末路。
他並不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就算真的做了什麼也很少給人留下把柄。然而餘紳爸爸的報社工作,他是讓耿森平知道的,打那一個電話的時候,耿森平也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還有一些到牽涉錢的事情,有一部分也讓他接手了。
因此倒臺以後,各大報社紛紛落井下石,屬實不屬實的劣跡全都給他抖了出來,幾乎聳人聽聞。說起來薛文錫並不是非常意外,畢竟如今的耿森平要是想踩他一腳,這還算輕的。
他都不知道耿森平做這些事的時候兩條腿還在不在身上。
於是薛文錫拿著報紙,呸了一口,隨手扔了,心道如今還有哪個做官的兩袖清風?自己不投靠外國人已經是很大的道德了。
要是真靠著那份微薄工資過活,他倒不如早點下臺的好。
他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到了今天還有人拿這種東西出來說事,耿森平無非是想證明他的上位上得很有道理,但這種道理就像日本人聲稱要來幫助中國一樣,畢竟他現在投靠的可是日本人。
更何況,雖然如今大多數人都傻,但傻的人已經越來越少,看那些青年學生動不動就上街遊行,萬一到時候真鬧大了,就算是當官的也難收場。
薛文錫也不知道如今各省市都是什麼樣的狀況,因為從前的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地上的人,那就皆大歡喜,什麼事兒都沒有。如今倒臺了,他雖決定不離開上海,但無奈風波又起,還是要避避風頭的好。
因此他匆匆買了最近的一張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