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的福氣。和他的第一夜,是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她從不知道,她已經愛他到“擬將一生拼,盡君今日歡”的程度。當晚在潭柘寺,他睡熟了,她卻被重大的歡喜,撩得翻來覆去,聽見寺外的蟬聲,就以為是幸福。
她是有牽絆的人,此刻只覺得沒什麼不能放棄的,錢、公司、名利……都是身外物,她給出去像壯士斷腕。重點不在斷,而是斷仍甘之如飴。他卻吞吞吐吐……說了分手。在這早晚,她哪裡還停得下步子。到最後,人財兩空。
終於給她逼出了答案,他的家人無法接受她的過去。她怒極反笑:“你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他急得熱淚奪眶而出:“我從來沒介意過。”“那為什麼不能為我爭取?”他頹然,啞然,唯有淚千行。
愛過,如何可以像此刻,斷得一了百了,感情瞬間凝華成冰成霜成雪,成最寒涼的事物?她也曾打馬御街前,又一夜淪為御街行乞者,這一口氣確實咽不下去。她沒法不問最痴的問題:“你愛我嗎?”再沒有更讓她心碎的答案:“你是我今生的最愛,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改變。”到底是該與他抱頭痛哭,還是直接給他一個嘴巴子?她的雙手恨不能生出自由意志,擺脫她的心她的腦,自己決定。
從來到這世界上起,就沒有撐不下來的權利。她反正只承認是:小失戀。
暮夏時節,她坐在長途車上經過一條淺淺的河谷。身邊的當地人驚歎道:“呀,這河今年漲起來了。”漲?就這陰溝水量?到賓館才看到報紙正興沖沖在說,“五十年一遇的洪水”,原來,這是一條已經乾涸了五十年、只餘河床的枯河。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她總在想起他,也包括這一刻。
是不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乾涸已久,他們緩慢地遇見,是涓滴細流的聚集,一次縱情便是洪水,雖然,仍然只有陰溝大小。
而她,生來就是江河吧。要、不要、愛、不愛,全都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當江河之愛遇到陰溝之愛,有一個悲慘的連通器原理這樣告訴我們,只可能是江河降低水位以與溪流持平,而不會相反。
對他來說,這一次戀愛,大概極其完美,一朝歡愛,韶華盛極,然後,盛極而衰,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對她,卻是戛然而止,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這不是不像一樁粗糙難堪的性事的,他的愛,發動得太早,卻在高潮之前就潰敗,這便是傳說中的愛早洩吧。
那一刻,她決定,原諒他,像江湖無法不原諒溪流。都說好女人是好醫生,這一生呀,大概再沒有機會,幫他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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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笑話
他和她,相好過,後來不要好了。一夜一夜,她藉著看韓劇的當口,偷偷抹眼淚,每一句濫俗的臺詞,都是她心裡的小聲音,在嘲笑她,在說服她。
那一天說好了,他接她去吃晚飯,她等到窗外全黑,終於忍無可忍打他電話。男人一如既往地沉穩:“呀,太忙,我給忘了。”她冷笑:“原來我不是你忙的理由,只是你不忙時候的消遣。”摔電話的時候,還有痴心妄想,想他也許會急急撥回來解釋。他沒有。
像所有曾經繾綣過的男女,她有不少雜物在他那裡。過了一段,她發短訊息給他,問他哪天在家,她去取,沒回音;再發,問他哪天有時間,叫快遞給她送回來,沒回音;再發,叫他全給她扔了吧,當然當然——還是沒回音。
他和她,相好過,後來不要好了。他說他受到重創,於是閃電結婚,她該信嗎?身份不同了,他還來找她。理性告訴她,這當口,胳膊肘必須向外拐;感性卻一陣陣地迷糊、軟弱。這成了一個奇怪的約會模式,她說:“你別來找我了。”他說:“咱們下次去看哈七吧?”曖昧,有時候,也可以長久。
她一直寄居在親戚那裡,與親戚吵了架,想搬出去住。向人開口這麼艱難,她惟一可依賴的不過是他:“你能……借我五百塊嗎?”
男人一如往常地溫柔:“好,告訴我你的卡號,我下午給你當然,沒有打。
他從此失蹤,沒有電話沒有QQ,原來纏得她神魂顛倒的一切,全都不復出現。
他和她,相好過,後來不要好了。分的時候,他答應過要給她一些資料。她天真,太記得他曾經的言出必行,於是等,等得個不耐煩,催他。
男人一如往常地深情款款:“下個月一定給你。——你放心,這事,我擱在心裡呢。”
當然沒給她。她不年輕了也不暴躁,但因為是他,是曾經愛過的人,於是自取其辱,又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