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3 / 4)

的,雖然我看得出他後悔了。

兩個月前,那男人的葬禮。來弔唁的人很多,現場黑壓壓的一片,貴太太們用手帕捻著眼角,即使那裡並無眼淚,哭聲悲慼就足夠了。他站在那男人的墓碑前,久久盯著男人的遺照,一動也不動。我站在他身後,一動也不動。

遺照上的男人抿著唇笑著,雋秀的面龐一片柔和,彎彎的眼睛裡好似有水在裡面盪漾,讓人看了不覺揪起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照片是他親自選的,我在旁邊看著他選,相簿裡大多是兩兄弟的合照,他的手顫抖地翻過一頁又一頁,過了好久才找到一張男人的單獨照。他把頭埋在手裡,無言哽咽。我識趣地離開了。

我好像有些懂得他為什麼執著於那男人了。

下雨了,來弔唁的人漸漸散了。李夫人哭暈過去幾次,醒來又接著哭,被她的小兒子攙扶著走了。人們離去,偌大的墓園裡沒了嚶嚶的哭聲,顯得一片寂靜,只剩下雨滴打在墓園種植的花上的聲音。他一直站著,直到守墓園的人告訴他要關門了,他筆直的身板才晃了晃。他慢悠悠地轉過身,面無表情。但我還是注意到了他微紅的眼角。

我給他撐傘。他看著我,目光深沉,彷彿在下一秒就會衝上來殺了我。最終他只是動了動唇,垂下眼,纖細的睫毛在他的臉上留下淺淺的黑影。被風颳過來的雨滴綴在睫毛上,好似一顆晶瑩的淚珠,一陣陣輕顫。

“李信,我後悔了。”

雨珠綴在他黑色的髮絲上,他低著頭,臉色蒼白得那麼可憐,輕輕的聲音消散在冰涼的微風中,打散了一片薄薄的霧氣。

“他這麼怕冷,地下冰寒,我要怎麼辦才好……”

他一步一步離開了,連頭也不敢回。向來偉岸挺直的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瘦削,好像在一夜之間,他心底有什麼東西消散了,眼裡再無光。

我撐著傘看他走遠。雨霧濛濛,有什麼人離開了,再也看不見了。

李載京,李載京啊……

“滾出去!”他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回來。

“常務,該下班了。”我盡力讓自己不受他冰冷的聲音影響。

這兩個月,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機器,應酬、工作、吃飯、睡覺,他不肯停下來休息,害怕在夢中看到那人哭泣的面龐。他無數次疲累得在辦公室裡昏睡,又無數次眼眶紅紅地從夢中清醒。有一次,我給他蓋上毯子,發現向來把所有情緒往心裡咽的他,竟然在默默流淚。

我忍不住大罵他“活該”。

他愣了半天,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眼睛裡是多麼苦澀,他像個無助的小孩,一遍一遍地低聲說自己活該,活該,活該。

我受不了他這個樣子。

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從教室的窗邊走過,插著西裝褲的口袋,白色的襯衫被風吹起一角,零碎的陽光和他柔軟的髮絲交纏,他突然側過頭看向我,逆著光的面龐有些透明,碎散的光斑在他臉上跳躍,他臉上淺淺的笑意居然這麼溫暖,那雙深黑色的眼睛流動著點點微光。

我知道他的笑容不是對我,但心還是忍不住重重地跳動。

多年前的回憶終於讓我冷卻的心臟有了一絲暖意。

我再次低下頭,恭謙地說:“常務,該下班了……”我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祝常務…生日快樂。”

他終於肯抬頭看我。

“常務,今天是您生日……梁敏珠小姐在外面等您很久了。”我說。

“生日……”他低聲喃喃,他靜了半晌,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中,眼底居然有光在閃。

“哥,我又忘了自己的生日,你怎麼不提醒我…”

“哥,你這個笨蛋,為了個泥塑居然把手弄傷了。”

“哥,我再也不嫌棄你做的菜難吃了。”

“哥,你回來好不好……”

“哥,我錯了……”

“我錯了……”

鋪天蓋地的心酸將我淹沒,我不敢抬頭去看他現在的悲傷的模樣,那樣會讓我湧起一股罪惡感,會讓我半夜被噩夢驚醒。我悄悄地退了出去,告訴梁敏珠他暫時還不會下班。

梁敏珠臉色蒼白地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她輕輕地說:“我在這裡等他…”這女人曾經指著我的鼻子讓我不要對他抱有‘骯髒’的感情,看著她此刻脆弱的模樣,我實在無法對她心生憐惜。

“常務今晚可能要睡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了,要是有什麼急事,可以讓我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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