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應該由她獨佔的!所以,沒有想過給第二個女子戴上,不假思索在玉戒落水的時候也跟著一起跳下,為了它妥貼他可以強制著自己求生的意念連死都不怕……終於,一切歸於平靜,在灩預堆的山水境,七月十七的日落前,驚喜地看見玉戒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上……玉澤,戴上它,就是一生的承諾,玉澤,你要相信,你的理想,早便已是我的理想,是啊,沒有記錯,怎麼可能記錯,那天是他親自幫她戴上的,他替她戴上的時候,她用不著說一句話,展眉微笑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禮物,他也以為他們從此可以一直幸福,他也以為她不會再有感傷……可是自從那夜訣別,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隻玉戒和它唯一的主人,她們一起,沒有徵兆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快,快去把蘭山找來……”柳五津一邊對聞因說,一邊卻側過頭去,不忍心看勝南:我就知道,楚江的宿命,還會再重複一次,當年是雲藍,現今是藍玉澤,當年雲藍雖然失蹤,但是她去了天山眾所周知,而藍玉澤沒有武功傍身,幾個月又沒有音訊,想必是凶多吉少……
吟兒怔怔地站在雲煙身後,心被震驚,情不受控——這一次的打擊,不會比前兩次的小。為了玉澤的改變,他可以徹夜飲酒,可以不醒不睡,可以喪失謹慎把他自身性命置之度外,為了玉澤的欺騙,他一樣魂魄無主,一樣自殘自虐,一樣把所有人都拋在腦後,而現在,玉澤是人間蒸發!是生死未卜!甚至有一種極大的可能——在慶元四年的七月,藍玉澤就已經……殞命白帝城……
雲煙緊張地守著他,怕他站不穩,可是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不正常。他到現在為止還在盯著玉戒入神,在思慮?在回憶?在努力地抑制?他那麼深愛玉澤,可是他不能流露,因為他是抗金聯盟的領袖。他怎可能不心亂如麻,他卻不能表現出他的心亂如麻,所以,連真性情都要拼命地匿藏……雲煙的心,一陣抽痛,他太冷靜,可是這樣的死寂更加令她害怕,他不說話,他強制著他的悲傷不爆發,如果不爆發,就永遠都好不了,永遠都這樣痛楚悲愴……愁入眉梢,雲煙勸不了他,只能一言不發。
如果說他在夔州的那一戰讓金人一敗塗地,贏得了這一整個抗金聯盟的輝煌和榮耀,卻要以他摯愛的女人性命為代價……
如果說他在黔西征伐的將近五月從來不敗,魔軍潰不成軍聞風而逃、黔西根本成為了他林阡的天下,而玉澤卻已經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喪生了也將近五月……
如果說他擁有了一切最好的時光,可以滿足於飲恨刀同他的相互融合恰到好處、滿足於所有敵人甘拜下風見而生畏、滿足於征服的一切麾下都心悅誠服可以在戰時同舟共濟戰後談笑風生、滿足於他身邊有云煙做紅顏知己、有吟兒能生死與共,而玉澤,卻在這場美夢最開始的時候,已經遭遇了不測,不可能看見他實現他的夢想……
那麼,夔州的奠基之戰,黔西的拓荒之役,還有什麼值得他驕傲的意義……
是啊,他林阡戰遍天下所向披靡,可是卻連一個柔弱善良無依無靠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他曾經幻想過的最好的明天,卻沒有來得及給這個最想分享的人看到……
就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是天的詛咒,不帶惻隱。天想徹底抹去他和玉澤的記憶……
是誰說過,殺戮無數,終將有報?
又為什麼,所有他該得的報應,都報給了他的女人……
為了他夢想的命之巔,越來越高,走到陡峭,然而不料遭遇情之劫,一旦失足,粉身碎骨——
賀蘭山拾到這枚玉戒,是在七月十九的午後、她帶回夔門的一隻已破損不堪的小船上,船上有戰爭殘留的一切痕跡,火攻、水淹、箭沒,打鬥、衝殺、撞擊,都再平常不過……但與其他小船不一樣的是,船上有一枚雖然沾著血汙、但是以手輕拂就可以抹乾淨的玉戒,那光澤不奪目,卻駭俗,賀蘭山見到第一眼,就愛不釋手。蘭山本非貪財之人,只是長這麼大沒有見過如此珍稀飾物,也只是歸咎於女孩兒天性才據為己有,直到在黔西之後與聞因年歲相仿興趣相投,聞因提議結義金蘭,所以蘭山才贈出了這份禮物。
灩預堆,船。
難道說,他們與金人作戰的時候,玉澤也在其中嗎,就被金人囚禁在某一艘小舟上,也許能夠聽到看到周圍的一切包括他,可是卻沒有能力發出一聲呼救,她只能艱難地看著她深愛的男人掌控著局勢的發展直到他確定得勝,而她,漸漸眼前卻一片模糊,直至黑暗……
金人們有她在手上,又怎麼可能不將她帶出來要挾他?只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