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最得她鍾情的,便是這一點,即使他是對另一個女人痴心,她仍是無怨無悔。
“那麼,好好休息吧。婚禮的事,我會做好準備。”
“和顏……”他一再喚著她的名,除此,說不出半個字來。太多抱歉在眼裡、在心裡,但只要想到楚薇楓,方仲卿終究還是忍下了。
“你別擔心,我絕不與她爭寵。論身分,我該喚她一聲姐姐的,但私下,我會像多個妹妹一樣疼她。”
“我知道,你是那麼好的女人。”
只是好,不足以讓你愛我是嗎?沈和顏想問他,畢竟她有權利如此。可是她不忍,也不敢,就怕聽到的答案會讓她無法承受。
沈和顏轉身走出房間,一掩門,滿眶的淚水終是滾滾而落。
身處監牢,夜裡睜不睜眼都沒差別,因為他的心一直都是又黑又冷。
今日連天窗外也沒半絲月光透進,倒是那淅淅瀝瀝的雨聲。添了不少寒意。
這樣沒日沒夜地囚禁著,莫韶光早就不去計算日子過了多久,反而在這樣非人的環境中,他在良心上得到一絲被救贖的解脫。
只除了,遇見楚薇楓後常有的那場迷離夢境,不時在黑暗中悄悄到來。
床榻間,少女安詳地死去,男人趕不上見她最後一面,只能咬破指頭,在她眉心滴入陽剛之血,冀望能守護少女,抵禦一切邪煞侵襲……
夢了多次,夢裡的情節已愈來愈熟悉,他已經不像初次,會覺得那夢境近乎真得嚇人。
如今的心境,早就超越了對一切的恐懼。
輕盈的腳步聲中斷了思緒,他再度睜眼,眼前的世界陡然亮了起來。
近日,沈和顏常會瞞著方仲卿,隻身一人進楚家來看他,或送傷藥、或送衣食,兩人獨處,沈和顏從不擔心他會傷害自己。也許,她在莫韶光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同樣的命運,因而對他起了相憐之意。
她舉來的火光令牢內添亮不少,待她安好火燭,開了牢門,將一套新衣放在他面前。
“再過兩天,你就可以離開了。”
他抬起頭,沈和顏卻無法面對他詢問的目光,急急避了開去。
“她的婚期,在這一兩天,是不是?”
他問話的表情,幾乎讓沈和顏沒法呼吸。天性裡的仁厚憐憫,令她對莫韶光更覺愧疚。
“我……”
“謝謝你。”
她呆了呆,不明白他這聲謝何來。
“沒有你在一旁勸著,她很容易胡思亂想,也不可能輕易點頭,如今,我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說的想得這麼透徹了,那為什麼臉上會這麼哀傷?沈和顏楞愣地看著他,把盤旋在心裡已久的疑問說了出來:“讓她點頭的,其實是你。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被俘後拒絕了她?”
莫韶光抬起頭,多日未刮的鬍子不顯猙獰,反而顯得特別荏弱。
“薇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也看得出來,你不是個會輕易屈服的人。”
“她也一直在追問這個答案。無妨,這一切都會隨時間過去的,在她嫁入方家後,她與我的事情,也都不重要了。”
“可是……”
“請你好好照顧她,雖然,這可能很為難你。”
沈和顏咬著唇,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只能點頭,將那盞燭火留給他,便走了出去。
透著熒熒微光,莫韶光將懷裡擁緊的披風抽出,披風上香氣已杳,但仍是那麼輕柔保暖。
愛,如果是氣味,散去後就該無蹤無跡。如果是傷,等結痴後,也會忘得一千二淨。可楚薇楓胸口的傷,好像移到他身上似的,避不開、躲不了,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明明深愛,卻不能愛。
地牢之上,這座豪華的庭院,會有另一個男人取代他,帶走楚薇楓。曾經深吻過他的唇、環抱他的手,也都會轉移到那個男人身上。
而他只能無言訴說著他孤獨的深情。自此刻起,刻骨的相思和濃濃的罪惡將永遠啃噬著他,直到死去。
幾天之後,方家以一乘八人大轎娶走了楚薇楓。
婚禮比預定的時間早了兩個多月,所以進行得相當倉卒,但楚連和方家耗下的大筆銀子彌補了所有不足之處。
那一夜新娘企圖逃婚的事,像是個錯覺,兩家的奴僕女婢,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大夥兒默默地守口如瓶,沒敢外露半句。
洞房之夜,紅帕揭下,新娘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