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逮捕即使再秘密,風聲還是會傳遍整個盧佛宮,亨利只要聽到一句與這次逮捕有關的話,就會立刻有所戒備。
可是卡特琳必須把這封信弄到手,因為德·穆依先生給納瓦拉國王的一封信,託付時叮囑再三的一封信,裡面一定有一樁陰謀的全部真情。
她於是把鑽石搭扣又歸回原處。
“不行,不行,”她說,“這是警察才會想出的主意,餿主意。但是為了一封信……它也許不值得這麼辦,”她皺緊眉頭繼續說下去,不過聲音低得她自己僅僅能夠聽見。“啊!說真的,這決不能怪我,這隻能怪他自己。為什麼這個小壞蛋不把信放在他應該放的地方呢?這封信,我需要它。”
這時候,奧爾通回來了。
卡特琳臉上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可怕,因為年輕人臉色頓時發了白,在門口停下。他還太年輕,不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夫人,”他說,“您把我叫回來使我感到莫大榮幸。請問我能在什麼事上為陛下效勞?”
卡特琳的臉上露出了喜色,就象一道陽光把它照亮了似的。
“我派人把你叫來,孩子,”她說,“是因為你的相貌我喜歡,既然我答應你一件事,就是我要親自關心你的前程,我想盡快地實現我的這個諾言。別人總是責備我們這些做王后的健忘。我們決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事兒太多,我們的腦子不管用。我記起了男人們的前程是掌握在國王們的手裡,我把你叫回來。來,孩子,跟我來。”
德·南塞先生把這出戏當了真。他看到卡特琳這樣大發慈悲,不免吃了一驚。
“你會騎馬嗎,孩子?”卡特琳問道。
“會騎,夫人。”
“既然如此,到我書房來。我要交給你一封信把它送到聖日耳曼去。”
“我聽憑陛下吩咐。”
“替他準備一匹馬,南塞。”
德·南塞先生走了。
“來,孩子,”卡特琳說。
她走在前面,奧爾通跟著她。
太后走下一層樓以後,進入了國王和德·阿朗松公爵的套房所在的那條過道,來到螺旋形樓梯口,又下了一層樓,開啟一扇環形走廊的門,這扇門除了國王和她以外任何人都沒有鑰匙。她讓奧爾通先進去,接著她自己也進去,隨手又把門關上。這道走廊象城堡圍牆似的圍繞著國王和太后的部分套房。正象羅馬的聖安琪拉城堡裡和佛羅倫薩的皮蒂宮裡的走廊一樣,是為了應付危險情況而設定的一個隱蔽所。
門關上以後,卡特琳和這個年輕人就關閉在這條陰暗的過道里。兩個人走了二十來步,卡特琳走在前面,奧爾通跟在她後面。
卡特琳猛然轉過身來,奧爾通在她臉上又看見了十分鐘以前見過的那種陰沉的表情。她的眼睛跟貓或者狗一樣滴溜滾圓,好象在黑暗中噴射著火焰。
“站住!”她說。
奧爾通感到背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陰森森的一股寒氣如同冰幕似的從拱頂上降下來,地板看上去陰沉沉的跟墳墓的頂蓋一樣。卡特琳的目光是尖利的——如果可以用。尖利”這個詞兒來形容——一直扎進了年輕人的心口。
他朝後退,渾身哆嗦著靠在牆上。
“你負責送交納瓦拉國王的那封信在哪裡?”
“信?”奧爾通吭吭哧哧地說。
“是的,他如果不在,就放在鏡子後面。”
“夫人,我?”奧爾通說。“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一個鐘頭以前,德·穆依在弓弩花園後面交給你的那封信。”
“我沒有信,”奧爾通說,“陛下肯定弄錯了。”
“你說謊,”卡特琳說。“把信交出來,我一定遵守我向你做出的諾言。”
“什麼諾言,夫人?”
“我要讓你發財。”
“我沒有信,夫人,”這孩子又說。
卡特琳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後來又露出了笑容。
“你願意給我嗎?”她說,“你可以得到一千金埃居。”
“我沒有什麼信,夫人。”
“兩千埃居。”
“辦不到。既然我沒有,我也就沒法交給您。”
“一萬埃居,奧爾通。”
奧爾通看勁憤怒象潮水似的從太后的心裡升到她的額頭上,他想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他的主人,這就是把條子吞下肚去。他把手伸向口袋。卡特琳猜到了他的用心,攔住他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