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孩子!”她笑著說。“好,你很忠心。當國王的想用一個心腹僕人,有時候要檢視檢視他是否忠心是沒有壞處的。我現在對你這個人心中有數了。瞧,這是我的錢袋,作為第一次獎賞。去把這封信送給你的主人,告訴他從今天起你就侍候我了。去吧,你可以自己從我們剛進來的那扇門出去,它是從裡面開的。”
把錢袋放到目瞪口呆的年輕人的手裡以後,卡特琳朝前走一步,將手按在牆上。
然而年輕人仍然立著不動,猶豫不決。他不能相信他曾經感到壓在他頭上的危險已經遠離。
“好啦,別害怕啦,”卡特琳說。“你自由了,可以走啦,你如果想回來,你的前程也是現成的,我不都已經對你說過了嗎?”
“謝謝,夫人,”奧爾通說。“這麼說,您饒恕我了?”
“豈止如此,我還獎賞你,你很會傳送情書,是一個可愛的愛情使者。只不過你忘了你的主人在等你。”
“啊!這倒是真的,”年輕人說著朝門口奔去。
但是他剛走了三步,地板就在他腳底下陷落下去。他一個踉蹌,伸出兩隻手,發出一聲可怕的叫喊,就陷進盧佛宮的地牢不見了。是卡特琳剛剛按動地牢的彈簧。
“哼,”卡特琳低聲說,“這個固執的鬼東西,害得我現在要走下一百五十級梯級。”
卡特琳回到自己的屋裡,點燃了一盞暗燈,回到走廊裡,把彈簧陷門重新關好,開啟一座螺旋式樓梯的門。從她的仇恨產生出來的一股好奇心驅使她迫不及待匆匆往下走,走到一扇鐵門跟前,拉開鐵門,裡面就是暗牢。
可憐的奧爾通躺在那兒,從一百尺的高處摔下來,已經摔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但是他還在抽動。
隔著很厚的牆可以聽見塞納河水流動的響聲,河水從地底下滲進來,一直淌到樓梯底下。
這個潮溼的、使人噁心的地牢,從它存在那一天起,已經親眼見過多少人象剛看到的這個人一樣摔下來。卡特琳走進暗牢,搜查屍體,搜到了那封信,肯定就是她希望到手的那封信以後,一邊用腳推動屍體,一邊用大拇指按一個彈簧,牢底傾斜,屍體被自身的重量帶動,朝塞納河的方向滾去,最後不見了。
接下來她關上門,上樓,回到自己的書房裡,關上門,念內容如下的信:
“今晚十時,枯樹街,吉星旅店。您如來,不必回信;如
您不來,向送信人說聲‘不’即可。
德·穆依·德·聖法爾”
在唸這封信時,卡特琳的嘴唇上只有微笑。她僅僅想到她即將取得的勝利,完全忘了她是花了什麼代價取得這個勝利的。
可是,奧爾通成了怎樣一個人呢?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一個忠貞不貳的人,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僅此而已。
讀者也完全想象得到,這並不能使稱帝國命運的那冷酷無情的天平的盤子稍微傾斜一剎那。
卡特琳看完信,立刻衛上樓到德·索弗夫人的屋裡,把信放在鏡子後面。
下樓時,她在過道的入口處遇到了衛隊長。
“陛下,”德·南塞先生說,“遵照您的命令,馬已經準備好了。”
“我親愛的男爵,”卡特琳說,“馬用不著啦,我讓這個年輕孩子談了談,他實在太笨,沒辦法把我原來打算派給他的差事派給他了。我收下他當僕役,至少可以充當一名馬伕。我給了他一點錢,讓他從宮裡的小門走了。”
“可是,”德·南塞先生說,“該去辦的事呢?”
“該去辦的事?”卡特琳跟著問了一句。
“對,本來該他去聖日耳曼辦的事,陛下要不要我去辦,或者是讓我派我手下人去辦?”
“不,不,”卡特琳說,“您和您手下的人今天晚上有別的事要辦。”
卡特琳回到自己屋裡,希望這天晚上能把這個該死的納瓦拉國王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四十六 吉星旅店
我們上面講述的那件事故在卡特琳的臉上連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兩個小時以後,德·索弗夫人在太后那兒幹完了活,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亨利跟在她身後進來,他從達麗奧爾嘴裡知道奧爾通已經來了,就一直走到鏡子跟前去拿信。
正象我們說過的,信裡寫著這樣幾句話:
“今晚十時,枯樹街,吉星旅店。您如來,不必回信;如
您不來,向送信人說聲‘不’即可。”
信封上沒有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