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單獨一個人來。
第二天,天剛亮,卡特琳來到她兒子的屋裡。午夜她曾經派人來問過他的情況,得到的回覆是昂布魯瓦斯·帕雷醫生一直守在他旁邊,如果他那神經性的興奮狀態再繼續下去,準備給他放血。
查理伏在忠心的奶媽的肩膀上睡覺,在睡夢中通在不停戰慄,由於失血過多,臉色還很蒼白。奶媽靠在他床邊,怕打擾了她親愛的孩子的休息,三個鐘頭裡面沒有移動過一下位置。
病人的唇邊不時地冒出少許的白沫,奶媽用一塊繡花的細麻布替他擦掉。床頭上有一塊手絹染滿了大塊大塊的血跡。
卡特琳本來想把這塊手絹拿走,後來她想到手絹上的血裡混有唾沫,把血沖淡了,也許起不到同樣好的效果。她問奶媽,醫生讓人告訴她要給她兒子放血,是不是已經放過了。奶媽回答說已經放過,還說放出來的血那麼多,以至於查理暈過去兩次。
太后正象那個時代的所有公主一樣,多少懂得一些醫學,她提出要看看她兒子的血;再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醫生曾經囑咐把血留下來,要研究一下血的現象。
血盛在一隻盆子裡,放在臥房旁邊的書房裡,卡特琳走進書房去察看,她用專門帶來的小瓶子裝了一瓶這種紅色的液體,然後回來,手指頭藏在口袋裡,因為她的指尖會暴露她剛犯下的罪行。
就在她再一次出現在書房門口時,查理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母親,不免吃了一驚,於是他如同從夢裡醒過來似的,那些充滿仇恨的想法又回到心頭。
“啊!是您,夫人?”他說,“好,告訴您那個心愛的兒子,告訴您的亨利·德·安茹,日子就定在明天。”
“我親愛的查理,”卡特琳說,“您願意定在哪天就哪天。放心睡覺吧。”
查理彷彿聽從這個勸告,真的閉上了眼睛。卡特琳象安慰病人或者孩子那樣說了這句勸告話以後,就離開了臥房。不過,她剛轉身出去,查理聽見關門聲,又支起身子,突然用還在發病之中變得低弱的聲音喊道:
“我的掌璽大臣!御璽,全體廷臣……統統給我找來。”
奶媽出於慈愛,使勁把國王的頭拉回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為了使他重新入睡,還試著象他小時候那樣搖他。
“不,不,奶媽,我不睡了。把我的人都叫來,我今天早上要工作。”
查理這樣說了,就得服從。奶媽儘管把國王奶大,享有特權,也不敢頂撞他的命令。國王要的人都被找了來,會議的日期做了決定,不是定在第二天,因為這是不可能的,而是定在這天以後的第五天。
太后和德·安茹公爵在約定的時間,也就是五點鐘,來到勒內的家。我們已經知道,勒內事先得到通知,知道太后要帶人來,事先把這次神秘的實驗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
在右邊那間屋裡,也就是用犧牲算命的那間屋裡,有一塊薄鋼片放在一隻生著旺火的爐子上燒得通紅。算命時根據鋼片上出現的變幻莫測的圖案花紋來推測命運的吉凶禍福。祭壇上擺好了那本算命用的書,夜間天空特別晴朗的時候,勒內研究星座的執行和形勢。
亨利德·安茹先走進來,他頭上戴著假髮,臉上蒙著假面具,身上罩著一件寬大的夜間穿的披風。接著他的母親也來到了,她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的兒子在這裡等她,連她也不會認出他來。卡特琳取下她的假面具,德·安茹公爵正相反,仍舊戴著。
“您今天夜裡已經觀測過了?”卡特琳問。
“觀測過了,夫人,’他說,“從觀測星辰得到的答覆,使我知道了過去。您問我的那個人,如同所有在巨蟹星座的影響下誕生的人一樣,有一顆火熱的心,而且驕傲得少有。他極有權勢;他已經活了將近四分之一世紀;他至今一直從上天得到光榮和財富。是這樣嗎,夫人?”
“也許是的,”卡特琳說。
“您弄到頭髮和血了嗎?”
“在這兒。”
卡特琳把一綹帶點黃褐色的金黃色鬈髮和一小瓶血交給巫師。
勒內拿著小瓶子,搖了搖,讓纖維蛋白和漿液混合,然後把人身上這種“流動的肉”朝燒得通紅的鋼片上滴了一大滴,它當時就沸騰,很快地滲開,成了一些怪誕的圖案。
“啊!夫人,”勒內大聲叫道,“我看見他疼得難以忍受,腰都彎了。您聽見他在怎樣呻吟,在怎樣叫喊救命嗎?您看見他周圍的一切全都變成了血嗎?最後您看見在他臨終的床周圍在準備著一場場大戰嗎?瞧,這是長矛;瞧,這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