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說,她冒著再次攔阻他會惹得他發脾氣的危險,拉住他的胳膊,“我認為儘管今天晚上或者今天夜裡才執行,最好立刻簽署逮捕令。”
“簽字,書寫一道命令,去找在羊皮紙上蓋印用的國璽,可別人在等著我打獵,我是從來不讓人等著的!啊!真見鬼!”
“不,我太愛您了,我哪裡會耽擱您的時間。我什麼都事先做好準備。進去,到我屋裡去,來吧!”
卡特琳敏捷得就象只有二十歲,她推開一扇通到她的書房的門,指給國王看一個墨水瓶、一支羽筆、國璽和一根點著的蠟燭。
國王拿起羊皮紙,迅速看了一遍。
“命令,等等,等等,逮捕我們的兄弟亨利·德·納瓦拉並押送巴士底獄。”
“好,行了!”他說著一筆下去把字簽好。“再見,我的母親。”
他奔出書房,他的兩條狗跟在他後面。這樣容易地就擺脫了卡特琳,他感到很愉快。
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候查理九世。大家都知道他出門打獵是十分守時的,所以對他遲到感封奇怪。因此他一出現,獵人們用歡呼聲,獵犬驅趕人用號角聲,馬用嘶叫聲,狗用吠聲向他致敬。這一片鬧聲,這一片喧譁,使得他那蒼白的雙頰升起一片紅暈,他的心裡十分激動。查理在這一瞬間變得又年輕又幸福。
國王匆忙地向聚在院子裡的那些顯赫的人物致意。他朝德·阿朗松公爵點了點頭,向他的妹妹瑪格麗特招了招手,在亨利面前經過時假裝沒有看見,接著躍上那匹柏柏爾馬。馬不耐煩地跳起來,但是騰躍了三四次以後,它明白騎在它背上的是怎樣的一個騎手,也就安靜了下來。
立刻號角又吹響了,國王出了盧佛宮,後面跟著德·阿朗松公爵、納瓦拉國王、瑪格麗特、德·內韋爾夫人、德·索弗夫人、塔瓦納和宮廷上的那些顯貴。
拉莫爾和柯柯納不用說也參加了。
至於德·安茹公爵,他參加拉羅舍爾的圍城戰已經有三個月了。
在等待國王的時候,亨利曾經過來向他的妻子致敬,她一邊還禮,一邊輕輕地在他耳邊說:
“從羅馬來的信使在德·內韋爾公爵的專差被領去見國王的前一刻鐘,德·柯柯納先生親自領去見德·阿朗松公爵。”
“他應該是都知道了,”瑪格麗特回答,“您無妨朝他看看,您看,儘管他這個人城府很深,他的眼睛還是流露出了喜色。”
“真是活見鬼!”貝亞恩人低聲說,“我相信是這樣!除了野豬不算,他今天要獵取三個獵物:法蘭西、波蘭和納瓦拉。”
他向他的妻子行過禮,回到他的位子上,把手下的一個人叫過來。這個人原籍貝亞恩,一個多世紀來祖祖輩輩都給他家當僕人,跟在他身邊做一名普通的信使,專門替他傳遞他那些風流事兒的書信。
“奧爾通,”他對他說,“拿著這把鑰匙,把它送給您知道的德·索弗夫人的那位表兄,他住在四子街拐角,他的情婦家裡。你對他說,他的表妹希望今天晚上跟他談談;讓他到我的屋裡,如果我不在,就讓他等著;如果我回去晚了,就讓他躺在我床上等著。”
“不要回信嗎,陛下?”
“不要,不過要告訴我您是不是找到他了。鑰匙只可以交給他本人,你明白嗎?”
“明白了,陛下。”
“等一等,別在這兒離開我,該死!在出巴黎以前,我會叫你來替我把馬肚帶扎扎緊,這樣一來你就自然而然地留在後面,可以去辦你的事了,辦完以衛後到邦迪①來跟我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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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邦迪:巴黎郊外的一個小鎮,古時有茂密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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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人做了一個遵命的表示,接著就走開了.
人們開始沿著聖奧諾雷街前進,到了聖德尼街,然後進入了郊區。在到了聖洛朗街以後,納瓦拉國王的馬肚帶鬆了,奧爾通奔過來,一切都照他和主人之間約定的那樣進行。主人沿著勒科萊街繼續跟髓國王的隊伍走去,忠實的僕人進入了聖殿街。
亨利趕上了國王。這時候查理國王正跟德·阿朗松公爵談論天氣,談論事先查明瞭蹤跡的那隻離群的老野豬的歲數,最後談論它築窩的那個地方,談論得那麼津津有味,竟然沒有注意到,或者說假裝沒有注意到亨利一度落在後面。
在這段時間裡,瑪格麗特遠遠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舉止,她相信她哥哥的視線每一次落到亨利身上,都能從他眼睛裡發現一種尷尬的神色。德·內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