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家所牽累,別人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衝著李家來的。
內情太複雜,李素沒辦法跟許明珠解釋,他能做的,只是勇敢的擔當。
“夫君,我爹他犯的事……很嚴重嗎?”許明珠訥訥地問道。
李素正色道:“別聽外面的人瞎扯,你爹犯了什麼事?他是清白的!只是被小人算計了而已,我要做的,就是為你爹申冤,記住,你爹沒犯事!跟任何人都要理直氣壯這麼說,自家人都弱了氣勢,外面的人怎麼看我們?”
許明珠點頭,挺起了胸脯大聲道:“對,就是被小人算計了!我爹是冤枉的。”
李素笑道:“你看,人一旦有了底氣,是不是感覺心胸豁達多了?世道終究是朗朗乾坤,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
垂下頭,許明珠幽幽地道:“可是妾身聽說……長安城內沸沸揚揚,不僅是我爹,連咱們李家的名聲都壞了,若為了我爹而讓李家抬不起頭,夫君,妾身實不知日後如何面對您和阿翁……”
李素肅然道:“你我既是夫妻,同甘共苦原是本分,患難何必分彼此?更何況……丈人下獄,多半是受了李家的牽連,別人恐怕就是衝著咱們李家來的,丈人只不過受了池魚之災……”
許明珠愕然,抬頭看了看李素的臉色,抿了抿唇,拽住了李素的手,她的手很冰涼,但很有力。
“夫君,不管誰受誰的牽連,我爹的性命就交給夫君轉圜周全了,妾身明白了,事到如今,已不是分彼此的時候了,妾身願與夫君共度此患難。”
李素笑道:“夫人放心,這輩子,咱們才剛開始呢,可不敢鬧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頓了頓,李素眼中突然冒出一縷寒光,夜色下分外冰冷。
“這一次麻煩主動沾了身,我且等著看誰在後面興風作浪,追查出來必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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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山腰上,陣陣蟬鳴吵得頭昏腦漲,昏昏欲睡,令人無端多了幾分煩躁。
李素和王直的心情都很煩躁。
刑部侍郎韓由入獄,可惜大理寺卿孫伏伽仍未撬開韓由的嘴,對這位有史記載的華夏第一位狀元公,李素的心情很複雜,既對他的淵博學識充滿了崇拜,在他面前李素說句成語都要小心翼翼看看他的臉色,同時又覺得要不要扇他幾個嘴巴子分分鐘教他如何刑審犯人。
讀書人終究太心軟,下不了狠手,更何況這樁案子牽扯越來越廣,連李世民都動了真怒,孫伏伽投鼠忌器的心情李素也頗為理解,只是韓由的嘴遲遲撬不開,許敬山一案的進展就此停滯陷入僵局,雖說李素已打過招呼,老丈人在刑部大牢裡不會受刑,可終究住在髒亂陰暗潮溼的環境裡蝨子啃跳蚤咬,……很容易變質的。
“韓由下獄後,我依你所言,到處託人使錢打點,刑部但凡能進大牢的人,無論是官員還是差役,我都試過了……”王直愁眉苦臉嘆了口氣,道:“可惜這樁案子鬧得太大,連陛下都發怒了,咱們的銀錢使出去,沒一個人敢收,我剛抬出錢箱子人家的腿就嚇軟了,差點沒給我跪下,說是侍郎韓由前車之鑑在前,死也不敢步其後塵……”
李素揉了揉略顯麻木的臉,嘆道:“如此說來,刑部大牢果真是進不去了?”
王直道:“確實無法滲進去了,據說韓由被單獨關押在刑部大牢最深處的角落裡,牢門外還有太極宮的禁衛層層把守,不準任何人靠近,顯然大理寺孫正卿也覺得此人很重要,怕有人殺他滅口,所以防範很嚴,咱們若想接近韓由,幾乎不大可能。”
李素沉吟片刻,道:“目前我們和孫伏伽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想撬開韓由的嘴,問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他,最大的問題是,孫伏伽手裡掌握著人犯,卻因投鼠忌器而下不了狠手,我能下狠手,卻無法接近刑部大牢……”
王直兩眼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咱們跟孫伏伽聯手,讓孫伏伽放咱們進大牢,咱們用刑將韓由的嘴撬開,對不對?對不對?”
李素抑鬱地嘆了口氣,怎麼辦?從感情上來說,身邊都是鐵桿的兄弟,從小玩到大,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可從理智上來說,李素很不想承認自己有這麼一號親人,拉低了幾兄弟的平均智商值……
“用你那十成全新沒用過的腦子好好想想,孫伏伽會答應如此無稽的條件麼?他對韓由下不了狠手是因為朝堂的君臣們都在盯著他,不是因為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