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惡鬥,隨著時間的流逝,攻守雙方的傷亡也急劇地增加著,到下午時,雙方已然筋疲力盡,可陣前觀戰的李世民卻遲遲未下令鳴金收兵,目光仍舊冷酷地看著遠處硝煙漫天的城頭,神情透出一股勢在必得的堅毅。
李素站在李世民身旁,當他看到最初震天雷的威力將城頭肆虐了一遍,高句麗的守城軍隊仍悍不畏死地拿起兵器選擇繼續抗擊時,李素不由面露苦笑,搖了搖頭。
不幸言中,在這個時代,火器的出現雖說是劃時代的東西,可是,它征服不了人心,所以,它無法決定戰爭的勝負。
扭頭望向李世民,李素髮現李世民的神情也露出一絲深思之色,顯然,此刻李世民也感覺到震天雷並非無所不能的利器,它只能增加勝率,卻無法決定勝負。
“子正,當初你與朕奏對火器之論,看來果然言中無虛,震天雷……它不是萬能的。”李世民慨然嘆道。
李素躬身道:“臣欣喜陛下能見到此景。”
李世民饒有興致地道:“你弄出來的東西,結果卻沒有世人想象中那麼厲害,你之欣喜何來耶?”
“臣弄出的東西為的是減少大唐將士的傷亡,但臣早知道它並非神器,它在戰場上的作用終歸是有限的,陛下若能早一日也認識到這一點,從此便不會在戰場上做出錯誤的判斷,從而導致將士們無謂的傷亡,臣是為此而欣喜。”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笑道:“子正卻是菩薩心腸,可立地成佛矣。”
眯著眼看了看遠處攻城的戰況,李世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看來就算用上了震天雷,我王師將士們的傷亡也不小,此城如何破之?”
李素眺望著遠處的城牆,道:“如今之計,只能硬攻了,畢竟對方有十萬守軍,若依尋常攻城之法,根本無法撼動城池分毫,幸而用上了震天雷,我軍方有幾次差點攻破城牆的機會,總的來說算是佔了優勢,臣相信他們堅持不了兩個時辰了……”
李世民饒有興致地道:“子正何以如此肯定?”
李素嘆了口氣,道:“因為震天雷畢竟是火器,若不計數量地消耗的話,再過兩個時辰,就算高麗守敵軍心不潰散,城牆也該被炸塌了……”
李世民身軀猛地一震,語氣興奮道:“子正的意思是,所有震天雷集中火力,只攻其一點,城可破矣?”
“臣正是這個意思。”
李世民沉吟片刻,忽然揚聲道:“來人,傳朕將令,兩千擲雷手集結起來,選取東面城牆最薄弱一處,用震天雷擲之,無論數量,無論代價,給朕炸塌它!”
“另,所有將士準備,一旦城牆坍塌,馬上衝進去!日落之前,朕要在城中設宴,為三軍將士慶功!”
…………
火藥一物自現世,用處很大,除了用於戰爭,也用於很多方面,比如炸山開礦等等,連堅山頑石都可在火藥的威力下化為齏粉,更何況一座磚石堆砌的城牆。
有了李素的建議,李世民頓時全然接受,然後迅速調整了戰術。
兩千名投擲手馬上集結於東面城牆下,選了一塊已被剛才一輪輪轟炸炸出一條小裂縫的城牆,點燃了震天雷的引線,對準那個點瘋狂地投擲過去。
面對唐軍突然改變的戰術,高惠真經過一段短暫的愕然,在看到東面城牆隨著震天雷的轟炸而不停迸散碎裂的磚牆後,高惠真悚然一驚,伐其一面不如攻其一點,他終於明白唐軍的用意了,然後大驚失色,瘋了似的嘶吼著所有弓箭手往城牆下射箭,城頭僅剩的十幾架拋石車也不停地將碩大的石塊拋向唐軍兩千餘名擲雷手。
戰況瞬間變得愈發激烈殘酷起來。
雙方皆悍不畏死,以命搏命,在持續不斷的拉鋸中,東面城牆的那一絲裂縫被炸得越裂越大,最後生生被震天雷撕開了一道半丈長的大口子。
守城將士愈發瘋狂了,隨著口子被越撕越大,守軍也越來越不計代價,有的甚至瘋狂地自己跳進那道口子裡,試圖用血肉之軀將那道口子填平。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然後,無數守城將士活生生地跳了進去,用一種近似於獻祭的方式,來換取城池和整個高句麗的生機。
無法形容的慘烈與殘酷,人命此時已不是人命,而是一捧土,一袋沙,一塊磚,城破在即的時刻,他們只能選擇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城池的生機。
李素遠遠看著城頭這慘烈的一幕,不由扭過頭閉上眼,他無法再看下去,他知道,造成這一幕慘烈殘酷畫面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正因為自己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