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珠驚呆了,不敢置信地閉上眼,似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覺,再睜開時,那道目光依舊那麼真實,真實得彷彿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淚珠瞬間蓄滿了眼眶,隨即如珍珠般簌簌而下,許明珠用力咬著下唇,佈滿淚痕的臉上綻開如春風般的笑靨。
對視良久,李素跳下馬車,朝胡人商隊走去。
蔣權不明所以,急忙攔住他:“李別駕,此時敵我不明,別駕還是莫靠近他們。”
那焉眼皮猛地跳了幾下。
別駕?如此年輕的男子竟是別駕?他……才十幾歲吧?
壓下心中的驚疑,那焉躬身朝李素行禮:“天可汗陛下的忠心臣子。龜茲商人那焉向您問候,小人來往於大唐和龜茲之間,販賣一些貨物賺取錢財。對大唐的任何人皆無惡意,請別駕大人明鑑。”
李素在那焉面前站定,瞥了他一眼,然後朝遠處胡商人群裡的許明珠招招手,揚聲笑道:“夫人,快過來。”
那焉和蔣權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驚道:“夫人?”
扭頭望去。卻見許明珠動作笨拙地從駱駝背上下來,猶不忘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得凌亂的髮鬢,這才像只歡樂的小鹿般蹦跳著朝李素跑去。
“夫君……”許明珠微微喘息。跑到李素面前,似乎想張開雙臂抱一抱他,然而終究對這種男女間親密的動作不習慣,雙手扭弄衣角半天。終於還是屈身朝李素行了個蹲禮。楚楚且柔弱地垂頭,嘴角卻悄然揚起一抹動人的輕笑。
臉紅得厲害,心跳也快,許明珠發現自己好像病了,從見到夫君那一刻起,她就病了。
從家裡偷偷跑出來,對許明珠來說已然是大逆不道的事了,與多年受到的婦德教育完全相悖。重逢的喜悅和激動過後,許明珠心中難免惴惴。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李素一眼,發現李素臉帶笑容,似乎並無生氣的跡象,許明珠急忙又垂下頭,心虛地不敢看他。
許久,聽到李素無奈的嘆息。
“你啊……你真不該來的。”
許明珠不敢抬頭,低垂著腦袋訥訥道:“夫君怪妾身麼?”
李素板著臉道:“我知道你心裡預估我的回答,有很大的可能我會說不怪你……”
許明珠俏臉白了。
看著她惴惴不安的模樣,李素忽然展顏一笑:“好吧,你猜對了。”
許明珠臉色這才恢復了紅潤,然後察覺自己剛才可能被夫君調戲了,忘形地抬頭白了他一眼,又覺這個舉動太過輕佻,於是再次垂下頭。
完全置旁邊目瞪口呆的蔣權和那焉不理,李素看著她,溫和地笑道:“你何時從家裡跑出來的?”
許明珠忸怩地道:“夫君前腳啟行,妾身後腳便悄悄跟來了……”
抬頭怯怯地朝不遠處的王樁看了一眼,許明珠遲疑了一下,補充道:“妾身路上見到了王大哥,他……躲躲藏藏的也跟在夫君的騎隊後面,走得不太穩,妾身眼睜睜看他摔了好幾次。”
李素扭頭看了一眼王樁,這傢伙,丟人丟到婆姨家了。
“你為何不與王樁結伴而行呢?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許明珠搖頭:“妾身婦道人家,除了夫君以外,不該與別的男子結伴,再說……妾身也不知王大哥會不會強行把妾身趕回家去。”
李素指了指前方的胡人商隊,道:“所以你跟胡商一起結伴了?你膽子可不小。”
許明珠輕笑一聲,道:“後來妾身覺得女子裝扮太危險,所以在東市成衣鋪裡買了一身男裝和一匹駱駝,然後等在城門口,遇到要出城往西去的商隊便攔下來問一問,給他五貫錢,只求結伴到涼州,到了涼州妾身再找別的商隊結伴到西州……”
李素不知該笑還是該嘆氣,這女人……膽子可真不小,她以為換身男人打扮別人就真當她是男人了?面板也好,隆起的胸脯也好,還有說話的聲音也好,李素僅只一眼瞟去,便能發現她身上五處以上的漏洞,這幫胡商沒欺負她,恐怕多半還是他們都老實,不敢對唐人有覬覦之心,怕給自己惹來大麻煩,當然,錢的面子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總的來說,許明珠命太好了,許家祖宗把許敬宗這輩子本該具有的品德全都化為運氣,填補到許明珠身上了,所以許明珠運氣這麼好,而不肖子孫許敬宗又那麼缺德……
“你……”李素張了張嘴,卻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自己這位妻子,千言萬語只好化為一句話:“以後再敢亂跑,腿打斷!”
“哦……”許明珠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