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鳳西樓一定會想辦法來救她,而孟疊霜,恐怕只能承受心愛之人的厭惡與對他那種又愛又恨的茅盾心理了。所以,羅沙竟然沒有辦法恨她,她越是對她粗暴,她就越是覺得她可悲又可憐。
春天原本應該是各地的農家忙著耕種之時,但不知是否因為內戰的緣故,越往北走,放眼之處多是一片荒涼景象,偶爾見到農人在田地中忙碌,也多是女子的身形。男人都去打仗了,只剩下老弱婦孺在家中苦苦支撐著。羅沙真不明白,面對如此情形,為何還會有男子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覺得高出女子一等。他們保家衛國是沒錯,但卻沒想過是誰在背後支撐著他們的壯舉……她興許是太無聊了,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她不是更應該擔心自己嗎?此去前途未知,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情形等著她呢。孟疊霜只是個“領路人”,正主還不知道是誰呢。但據這一路的行程所做的推測,羅沙心中突然冒起了不好的預感。她們貌似正往戰亂之處趕路,而在那裡,她唯一能算得上的“熟人”的只有慕容清暉了。難道讓孟疊霜來抓她的正是那個瘋子?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真是夠鬱悶的了。羅沙想不通,自己究竟對那人做了什麼了?竟讓他如此對自己“念念不忘”?千萬別和她說,自己每兩天就要喝的那些血,也是這個瘋子的,想想就夠惡寒的。但除了他,羅沙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做出這麼變態的事情了。
直至到了鄴城城外,羅沙幾乎能證實自己的猜測了。慕容父子三十萬大軍圍困鄴城,她之前已然聽說了,孟疊霜將她帶至此地,那幕後主使者便不言而喻了。
她們沒有進城,將座騎趕走後,羅沙任由孟疊霜帶著她東躲西藏的避開城外的巡邏兵,有好幾次,她們在林中或草叢中差點被人發現,但終是有驚無險。羅沙想孟疊霜應該在等什麼人吧,因為到了此處之後,她既不前進,也不進城,而是帶著她在城外宿了兩宿。第三天的下午,雨總算停了,也終於來了三人與她們會合,那時羅沙才因蠱毒發作飲了藥血,而且這陣子冒雨而行,有些著涼了,此刻正臉色蒼白地躺在草堆上緩和著呼吸,精神尚未恢復,只知道三人均是尋常打扮,領頭之人高大魁梧、虎背熊腰的,背上揹著個包裹,看樣子象是把大刀。此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黝黑的臉上五官深刻,未清理的鬍渣子使那張臉顯得格外粗獷,一雙虎目隱隱流出蕭殺之氣,有很濃的軍人的氣息。另兩人對他則畢恭畢敬的,看來此人身份不低。
與孟疊霜會合後,那男子瞄了眼羅沙,微皺的眉頭露出些許的不滿,眼中帶著不屑地對孟疊霜道:“小侯爺讓你千里迢迢地跑去,就是為了這麼個‘東西’?”
孟疊霜連看都沒看那男子一眼,只是從懷中取出手帕,溫柔地為羅沙試著額頭的冷汗,那認真的表情一如羅沙初見她時一般,讓人心中一陣陣發冷。
見孟疊霜不理他,那男子雖不滿,卻也不再多言,輕視的目光掃了一眼孟疊霜後,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兩名手下道:“好好休息!晚上回去!”說完之後,便不再言語,解下背上的刀抱在懷中,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後閉目養神。
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的這幾人,有些受寒的羅沙也終於支撐不住地昏睡了過去。這些日子的折騰,終於把一向健康的她給折騰病了,她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頭痛鼻塞的,明顯是感冒了。對於前面有什麼在等著她,她也沒力氣去管了,她現在只想休息,這些人要把她殺了剮了都隨便吧,大不了不活了!
這一覺羅沙不知睡了多久,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間似乎發過幾次蠱毒,被痛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喝了那可以止痛的蠱血,似乎還喝過其他湯藥,期間也好象有人在她耳邊低語,她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只覺得眼皮好沉,怎麼也睜不開。
不知到了第幾日,羅沙終於醒了過來,才睜開眼睛的她看見的是圓圓的帳頂,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低低的有些壓抑感。她這是在哪兒?剛醒過來的她腦中有片刻的空白,之後才開始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這象是行軍的帳篷,看來她應該是到了那個幕後大BOSS的地盤了吧?只是不知這主謀是否真的是慕容清暉那個瘋子。
一陣不知從何處鑽進來的涼風拂上羅沙的臉頰,微微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雙眼又無力地合上,興許是睡得太久了,她全身都覺得虛軟無力,頭也昏的難受。而下一刻,光線被陰影擋住的昏暗感以及身邊突然出現的存在感令她忍不住又睜眼望去,印入眼簾的那張臉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是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你醒了?”慕容清暉淡淡地笑著,那雙美豔的桃花目卻顯得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