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神,卻不知真正的‘人彘’是什麼樣子呢。本宮倒是很好奇。”
我刻意咬重“人彘”之音,眼風在秦芳儀臉上厲厲剜過,嚇得她整個人倚在閣子的柱子上,綿軟抖縮。我也不理會,只是目示槿汐繼續再讀,方讀至第二遍,忽然聽得“啊”的一聲慘叫,秦芳儀整個人昏了過去歪在了地上。
我漠然瞧她一眼,道:“原來膽子這樣小,本宮以為她多大的膽子呢,不過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我用絹子拭一拭鼻翼兩側的粉,隨手把手中破碎的絹花擲在她身上,淡然道:“秦芳儀身子不適暈了,把她抬回去罷。”
宮人們都遠遠守在閣外,聽得呼喚,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慌忙把秦芳儀帶走了。槿汐也趁勢告辭出去。
曹婕妤見眾人走了,只餘我和她兩個,方笑意深深道:“殺雞儆猴——雞已經殺完了,娘娘要對嬪妾這個旁觀的人說些什麼呢?”
唇角輕柔揚起:“和曹姐姐這樣的聰明人說話真好,一點都不費力。”
她容色如常,和言道:“娘娘不是一個毒辣刁鑽的人,即使秦氏得罪了娘娘,娘娘大可以把她送去‘暴室’發落,何必費這番周折呢?不過是想震懾嬪妾罷了。娘娘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六十、榮華(5)
我整一整鶴氅上的如意垂結,靜靜笑道:“曹姐姐九曲心腸一向愛拐彎抹角,忽然要和你直接爽利地說話,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我停一停:“前些日子本宮感染風寒,每每薦了皇上去曹姐姐宮裡,曹姐姐可還覺得好麼?”
她道:“娘娘盛情,嬪妾心領了。只是皇上人在嬪妾那裡,心思卻一直在娘娘宮裡,時常魂不守舍。”
我道:“曹姐姐冰雪聰明,自然知道皇上是否來去你宮中,都是本宮言語之力。其實曹姐姐也不必十分在意皇上的心在誰那裡,俗話說‘見面三分情’,只要皇上時時肯去你那裡坐坐,以姐姐的聰慧皇上自然會更中意姐姐的。”我略想想又道:“為了慕容妃貶謫的事也很連累了曹姐姐,更是冷落了溫儀帝姬。皇上似乎中間有半年沒去姐姐你宮裡了。其實姐姐受些委屈不要緊,重要的是帝姬,若從小失了父皇的寵愛,將來可要怎麼打算呢。”
曹婕妤神色一變,道:“是嬪妾當日目光短淺,沒有學良禽擇木而棲,以至今日寥落,無所怨言可說。”
我微笑道:“姐姐可不要自怨自艾,帝姬的前程可都還要姐姐去為她爭取。從前呢,世事如此,姐姐選擇跟著慕容娘娘也不算是目光短淺,當日要追隨她,可也是不容易的吧。只是現在,姐姐還被宮中人視為慕容一黨,可要怎麼好呢?不過也還好,皇上是念舊情的人,不是也沒把慕容娘娘怎麼樣麼?”
曹婕妤目光清越,望著我良久道:“娘娘心裡比誰都清楚,慕容娘娘遲早要敗落,不過是時機而已。嬪妾也很愁苦自己的將來,只求不要被牽累便好。”
我瞭然道:“慕容娘娘性子急躁決絕,曹姐姐一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吧。當日的木薯粉一事姐姐明知道本宮是冤枉的,自然也知道是誰利用帝姬生事——可憐帝姬小小年紀就要受這般苦楚,當真是叫人心疼……”我心腸微軟,“身為母親要眼看自己的孩子受這樣的苦楚,想必心裡更難過吧?”
曹婕妤眉心微動,矍然變色,再抬頭眼中已有一絲淚光,感嘆道:“可是若不是她襄助,當年嬪妾還怎麼有生下帝姬的命。”
我點點頭,繼續道:“慕容妃自然對你有恩,可是後來種種,她可是利用曹姐姐親生的帝姬為自己奪皇上的寵,甚至把帝姬帶在自己身邊不讓你這個生母親自撫養——其實姐姐多有智謀,不在慕容妃之下,跟隨於她也不過想自保而已。”
她無限喟嘆:“只可惜……”
我介面道:“曹姐姐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洞察世事,所以很早就曉得慕容妃不可依靠,私下也肯幫一幫本宮,當日慕容妃查抄存菊堂,姐姐若肯出言阻攔,本宮也就不能設計令她失寵了;而淳妹妹失足落水之事,也是姐姐對本宮有所提醒——本宮不是個不知恩的人。”
她道:“嬪妾也是惟命是從,怎有心力違抗當時的慕容娘娘呢。只是淳嬪是無法救回了。”
我正想尋求這長久的疑問,便道:“當日淳嬪究竟是為何失足?”她欲言又止,我心中焦急,臉上卻可有可無的樣子,道:“姐姐若無心,不說也是無妨的。”
她微微躊躇思索,道:“慕容妃不過是妒忌淳嬪年少得寵,又是和娘娘你一路,所以要剪去娘娘你的羽翼。”
“所以她就這樣急不可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