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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艦的艦員五分鐘後帶條令餐廳左舷集合,進行條例學習!”揚聲器裡傳來艦值日的聲音。
“靠,又來了!”李雲龍罵罵咧咧地。
我們這批兵是第一批下部隊的,新訓兩個月就結束了,連一個月的崗前培訓都免了,但訓練遠沒有結束,上艦第二天就開始新艦員集訓,剛完成由民到兵的轉變,現在要完成由軍人到合格艦員的轉變,艦領導經常提一個詞:傳幫帶。
一路走來,運氣不錯,趕上了20個名額之一,不是上海武警,也不是新疆特種兵,是海軍,是夢裡徜徉過無數次的海軍!一截火車皮把我們拉到了吳淞口的上海訓練基地,隱隱約約的汽笛聲支配著我度過了緩慢的新兵連。3月4日,又經歷了一次選擇,卡車帶著希望、好奇還有不安,越過黑夜裡的搖曳燈光與模糊黑影,來到了舟山。班長說,我是他見著的第一個戴眼鏡的列兵。
“點一下名!”範班長捧著資料夾過來了,臂上還有個紅袖章,寫著內艙值日。兩天前就是範班長把我們領上艦的,他是航空部門的,三期的軍銜壓在略微發福的身體上,很穩重,也許這個軍銜是對他年齡、軍齡及經歷的最佳詮釋,少一點就輕了,多一點就老了,剛剛好。
點完名,航空長過來了,一直是他負責我們的學習,很白淨的一個人,第一想法就是這人應該是政委教導員什麼的,應該有個女兒,他接電話的時候有個稚嫩的童音讓他慢聲細語。照例,航空長給我們說這要背,那要背,勾完了,他就沒事了,再強調一下紀律,閃人。
“李雲龍!”有人低聲叫離餐廳門最近的李雲龍,是341的,和我一部門。
“看門關了沒有!”
“你小子找死啊!你自己怎麼不去!”但是身體還是使勁地往後仰了仰。
“關了!”
這下,氣氛又活了過來。
“背的怎麼樣了?”我問對面的夏黎——我老鄉,驗兵的時候乘的都是一輛車,現在他在導水反潛指揮儀班。
“要是能背上,早上大學了!誰還來當兵!”
“你肯定沒問題了,大學生!”
“都是死東西,背上就行了!”
“我反正不背了!”
“那考試怎麼辦?”
“抄唄,本人的一貫作風!”
“還他媽的要考試!老子新兵連就沒及格過!當兵還要考試,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不是高中畢業嗎?”
“這你也信,老子剛上高二!”
“你呢,高中?”
“初中。”
“我看也像,小屁孩!”
“你才上艦幾天啊,就學班長講話了!”
“李雲龍?你爸連續劇看多了吧!”小屁孩又補上一句。
“怎麼著!不服啊,不服的事情多著呢!”
“你牛!”一個濃重的山東口音插了進來,是電子戰班的高董。
“一聽就是個關係戶!”丁大仙冒出一句。
“瞎說!”
“什麼意思啊?”小屁孩問。
“那還不簡單,支隊長就是山東的!”
“那跟我什麼關係,山東大著呢,淨瞎說!”
“你說我們這條艦怎麼樣啊?”不知誰問了這一句。”
這是我擅長的,這型艦的戰技術效能我瞭如指掌,資深海軍發燒友不是浪得虛名,可我還沒插上話,就有人接上了。
“破艦!”爆發音猛然打的我心一顫。
“我班長說540都有十幾年沒打過導彈了!”
“炮還管用!”
“那我們不是成了炮艦了,還什麼導彈護衛艦,成了忽悠艦!”
我真想大罵高董這個山東文盲,還知道炮艦,新虧不是炮艇,我又想來一個正統的解釋,可還是放棄了,何必呢,管好自己就行了,心裡還有幾分不屑,但我還是止不住的失望,海軍怎麼招這樣的兵,報紙上不是早就說,海軍兵源基本都達到高中以上學歷了嗎。我這樣想著,卻一句話也沒說,這也是徒勞的,我連話都插不上。
海軍可是高技術扎堆的軍種。我心裡不住的安慰自己,去抵消剛才的失落。怎麼會這樣,原來參加海軍也不需要什麼高尚的理由,對他們來說都一樣,步兵武警和海軍沒什麼不同,而這是我的信仰。新兵連時的班長說,來當兵的大多是在社會上混不下去了,並且當兵是世上最簡單的職業,叫你幹啥就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