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麼說很失禮,但我的確覺得只有你才能理解,”他努力讓自己維持著平日裡的口吻,眼睛垂下來,並不看對方
,“因為我們都從小就沒有母親。其實有時候我也希望我能理解我父親,甚至從理智的層面上,我知道他那麼做的用意
,但是我實在沒辦法贊同。”
“不用勉強自己啊,”維克多勉力笑了笑,那笑容太過辛苦,幾乎讓他心酸,“我想,你父親也是同樣愛你的。”
“我明白。”被應該得到安慰的人安慰,這讓他感到很不安,於是他固執地扭過臉。
“艾瑞克,你覺得人死後究竟有沒有靈魂呢?”
他一時被這個過於簡潔而玄奧的題設問住。“有”與“沒有”,僅僅關乎存在。他在滿宇宙琳琅的事實和真相中尋找,
最終眼花繚亂,依舊無以論證。
“不知道。”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一個模稜兩可,卻在此時他唯一可以坦誠以待的人面前足夠真切的答案,“但我還是願
意相信它有吧,至少,活著的時候有。不然,就不知道自己活在世間要追尋什麼,堅持什麼,又為了什麼而成就自我了
。”
“我記得的,”維克多的聲音始終很輕,如同自言自語,含著長久未說話的含糊和沙啞,“我記得在我昏過去之前,你
對我說,不要相信什麼占卜,要相信自己。”
“是啊,”他向後仰去,他並未想到維克多還記得這樣真切,事實上那短暫的幾小時對他而言已經十分混亂遙遠,“命
運應該握在自己手裡。”
“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做夢,”維克多卻不管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夢到很多事…夢到很小的時候和爸爸媽媽出去旅行
…我不記得我媽媽的臉…但那時候我真的能看到她…還有我們在學校裡的時候…一起彈琴,一起做實驗,一起研究書本
,一起逃課出去玩…夢到大家…還有星空和海…鈷藍色的海…我夢到自己乘一隻小小的木船,在海上一直漂…我不知道
要到哪裡去…我沒有槳…我只好抬起頭來看月亮…但是怎麼看,月亮都是同一個樣子…”
“好了,”他感受到了自己潛意識中鑽入那些夢境的衝動,於是及時抑制了它,“那很美,因為你一直都以非常美好的
目光看著這世界,把它看成夢一樣色彩斑斕的樣子。其實我真的希望能保護你,替你處理整個世界,然後轉過身,還能
看見你一直維持著原真純粹的樣子。但是生活畢竟是真實,誰也無法替代誰。”
“所以從現在開始好起來吧,”他站起身面向他,一如他們初次相識時他在月下的玫瑰疊影中那般向他伸出手,笑容意
氣風發,“生活仍然要繼續,不要讓那些在你生命中留下過印記的人失望。至少他們並未放棄你,我也一樣。”
艾瑞克皺了皺眉。
就在剛才他顯而易見地感覺到房間的空間結界受到了干擾——他那位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