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
這就有些難為人了,最後還是寄柔快人快語,毫不遮掩地說:“表姐剛來上京的時候,我們也和你玩不到一塊兒去。你這人嘛,善於鑽營,不討人喜歡,老霸佔著祖母,好像祖母是你一個人的,讓我們很不舒服。”
至柔也附和,“除了鑽營,還市儈、銅臭、自以為是。”
綿綿震驚地“啊”了聲,“我就這麼討人厭嗎?”
當然話有說回來的時候,寄柔道:“相處得久了,才發現表姐還是有好處的,起碼你直爽、大方、坦蕩。我們現在很喜歡你。不過你初到婆家,人家和你不相熟,難免有些孤立你,等時候長些,會好起來的。退一萬步,就算她們不喜歡你,那也沒什麼,大不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難道還求著她們和你玩不成?”
綿綿呢,心裡當然有自己的打算,終歸到了人家門頭裡過日子,還是以和睦為主。剛才妹妹們的話直達痛肋,也讓她直面了自己的短處,愈發堅定了以後揚長避短的決心。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自己只要對她們好一些,必定能夠焐熱她們的。
後來太夫人又問起赫連頌,“聽說前幾日去幽州了?這麼冷的天,又趕上下雪……什麼時候回來?”
肅柔道:“還不一定,說是少則十日,多則一個月。”
“一個月啊……眼看著都要過年了。”
關於這位嗣王乾的好事,如今闔家都已經知道了,大家為肅柔惋惜不已,沒想到這樣周全的人,最終也逃不過為丈夫納妾的命運。
還記得當初中秋,幾個郎子都上府裡過節來,那時的赫連頌光風霽月,不論學識還是談吐,壓倒了一眾連襟。可是才多久,轉眼便辜負了肅柔,還要肅柔屈尊把他的外室接回家來養著,想想都叫人不平。
肅柔見大家神色各異,難免有些尷尬,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忽然聽見外面婆子在簷下通傳,說:“回稟老太太,少夫人羊水破了,已經發作起來了。大夫人讓奴婢過來傳話,請老太太稍安勿躁,等著聽好信兒。”
眾人得了訊息,紛紛站起身,太夫人原想下床,被馮嬤嬤攔了回去,勸道:“從發作到生,還有陣子呢。少夫人是頭一胎,時候難免耽擱得長些,崔婆經驗老到,一應交給她,老太太不必擔心。”
太夫人哦了聲,重又坐回去,探身問外面:“可給大郎報信了?”
廊上的婆子說是,“已經打發人上衙門給大公子報信了,料著不多會兒就會回來的。”
畢竟生孩子是大事,請崔婆事先看過,也能定準懷的是雙生。如今年月生雙生很擔風險,大家都提心吊膽,太夫人病著,幾個妹妹沒出閣,便讓她們留在上房,由尚柔和肅柔並綿綿先過去,看看白氏眼下如何。
走進月洞門,老遠就見廊上人來人往,一派忙碌景像。進了產房探望,白氏陣痛還未開始,人很沉著的樣子,換了棉紗素衣只管仰在枕上,見人進來笑了笑,那雙眼睛裡滿是希望。
尚柔上前問她,“怕麼?”
她說不怕,“我盼了好幾年,終於如願以償了,現在一來就是一雙,我就算拼了命,也定會把他們生下來的。”
尚柔說好,溫聲安撫她:“當初我懷安哥兒的時候,總覺得生孩子很可怕,怕自己沒法把他帶到這世上,後來著了床,乾脆什麼都不去想,心裡只盼著快些和孩子見上一面,就有力氣了。你放心,崔嬤嬤是上京有名的老嬤嬤,一定會保你們母子平安的。”
白氏點頭,眼神卻向外張望,“綏之還沒回來嗎?”
肅柔道:“已經打發人出去報信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這裡剛說完,就聽外面甲冑琅琅到了門前。綏之顧不得脫鎧甲,匆匆到了妻子床前,原想去握她的手,忽然想起剛從外面進來,怕身上寒氣侵襲了她,只好兩手扒著床沿,像哄孩子一樣喚她的乳名,“寶妝,我回來了,你別害怕,我會陪著你的,一步也不離開你。”
姐妹三個相視而笑,不便在這裡久留了,悄然退出了臥房。
外面是真冷,活脫脫的雪窟,從廊上往前走,寒風灌進脖頸間,凍得人發噤。
綿綿跺著腳說:“平常看大哥哥,就是一板一眼長兄的樣子,我還有些怕他呢。剛才見他在長嫂榻前,倒有了些人情味,也知道心疼妻子。”
尚柔失笑,“他又不是木頭人,媳婦生孩子,能不心疼麼!”說罷嘆了口氣,“女人啊,能遇見一個心疼自己的男人多好,想起我那時生孩子,陳盎在外花天酒地,等安哥兒落了地,家僕才把他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