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鎮上,大嘴就接到個任務。
最近山鎮正在弄什麼星級旅遊區,政府各部門上下齊心,搞得風風火火。公共設施被統統翻新了一遍,各商戶被教育得服服帖帖,把店門口清掃得比自家地板還乾淨,以往佔道經營的攤點統統沒了蹤影。灑水車在城區的主幹道上一天數轉,嘟啦個嘟,嘟啦個嘟的,看架勢是打算把小鎮打造成山間威尼斯,平時行蹤難覓的交警此時也紛紛出現在街頭,見到摩托就扣,逮著黑車就罰,一時間讓我們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多麼的美好。
我們鎮有個著名的色乞,是個精神有問題的流浪漢,兩年前不知怎的轉悠到這裡,頓時被秀美的風景所吸引,流連忘返不肯離去,於是就在鎮上安了家,平時除了翻垃圾揀菸頭,最大的愛好就是站在街邊欣賞美女,看到中意的還要跑過去衝著別人嚷嚷幾聲,把人家姑娘嚇得大呼小叫花容失色後才樂顛顛地跑到遠處。這位老兄雖然蓬頭垢面,卻頗有君子之風,從來只動口不動手,因此在街頭瀟灑了兩年,有關部門也沒對他怎麼樣。可現在恰逢特殊時期,這位色丐大哥滿大街的嚇唬漂亮姑娘實在不成體統,破壞本鎮的美好形象,要是把女遊客都嚇跑了那更是會影響到本鎮的旅遊經濟,經民政局領導研究,決定把色丐遣送出境,而這個遣送任務,就交給了殯儀館幹事大嘴同志。
臨行前,所長指示大嘴,要把色丐送得遠遠的,往哪送隨大嘴便,但一定要把他送出一百公里外的地方。這時我和猴子恰好都在,上午拜神沒拜成,下午出去溜達溜達也不錯,大嘴和我們一商量,決定把色丐送去一百多公里外的S市,那裡的姑娘更多更漂亮,相信他會喜歡上那個地方,而我們也可以順便在S市逛逛街消消費,添置幾件新衣裳。
在把色丐關進後車廂時,我看見隔斷前後車廂的鐵皮後又多了個鋼條門,我問大嘴:“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加上的?”大嘴說:“修車窗時加的,那鐵皮薄得像張紙,叫人缺乏安全感,加上這個才放心。”我深有同感,這詐屍事件在前不久才發生過,而王師傅說的那個更叫人毛骨悚然,在這個怪事頻發的世界上,天曉得會在哪天運屍時發生什麼事,現在有了這道鋼條門,除非天殺的殭屍有電鋸,否則任它怎麼生拉硬拽,也是弄不斷的。
車才開出小鎮不遠,色丐就在後面大呼小叫起來,哇裡哇啦的也不知他在嚷嚷什麼,我們只當沒聽見,任他鬼叫。過了會,大概他折騰累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猴子笑著說:“他坐在後面不會被嚇到吧?”
大嘴指指腦袋說:“他這有問題,知道什麼?”
跑了近大半路程,一列殯喪隊伍出現在前方,看樣子是附近農村的,打頭的是一個看似八、九歲的小男孩,身穿孝服腰繫麻繩,手裡舉著招魂幡,一步一回磕地往前走,一口八人抬著的原木棺材緊隨其後,棺材旁邊有人在撒紙錢放鞭炮,再後面是烏拉烏拉的嗩吶樂班,十幾個身穿喪服的男女稀稀拉拉地跟在後面,幾個女人被人攙扶著,哭得稀里嘩啦,路都走不穩。
“啊,前面是出殯的吧?”猴子把腦袋伸過來。
“恩,奇怪啊,一般出殯是早上,現在都下午了,怎麼還出?”大嘴應道,同時放慢了車速。
我說:“不知道,也許各地風俗不一樣吧。”大嘴嗯了聲,說應該是這樣。
看那領頭的小孩和棺木顏色,我想死者應該比較年輕,記得黃師傅和我們說過,在路上遇見出殯隊時,切莫喧譁與歡笑,在與他們交錯時,我們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一直等他們過去,猴子才開口說話:“你們說出門遇上這個,會不會不吉利?”
大嘴說:“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別人要是知道我們這車是幹什麼的,呵呵。”大嘴笑了幾下,沒有把話說完。
猴子說:“那倒是,幸虧這車看起來就是普通麵包,如果弄得和靈車一模一樣,估計人人看了我們都要躲。”
大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們快看,好像出事了!”我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出殯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棺材被放在了地上,有人在飛快地跑遠,幾十個人亂作一團,顯得驚慌失措。
大嘴也看到了,說:“管他咧。”一邊加大了油門。
“別開那麼快啊,我看看怎麼回事。”猴子開啟車窗伸著脖子向後張望。
“喂,大嘴,你停下來看看怎麼回事撒。”猴子好奇心重。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沒聽說過好奇害死貓麼?”
見大嘴不停,猴子也不再說什麼,把脖子縮回來關上了車窗。這時坐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