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人真好,祝他長命百歲。”在車上,猴子這樣說。
大嘴嘆了口氣,說:“這世界,哎,什麼怪事都有,我說你們兩個,以後不會丟下兄弟不管了吧。”
我回答他說:“你放心,這些事發生時確實嚇人,但經歷過幾次,也就不覺得什麼了,生活太無聊,刺激點反而有意思。”我這話不是在寬慰大嘴,的確是我的真實所想,小鎮的生活實在無聊,若不尋些刺激,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猴子接嘴說:“就是,刺激才過癮吶,猴哥我這回是有點倒黴,但兄弟是越挫越勇的好漢啊,你放心,我們是不會拋棄你的。”
大嘴感動得一塌糊塗,說:“今晚農家飯搞桌去,我請客,給兄弟們壓壓驚!”
猴子趕忙說:“那我回去得給張曉靜打個電話,叫她也來。”
大嘴罵:“操!”
這時猴子突然齜著牙吸了一口氣,咋呼起來:“哎呀,剛才忘記件事!”
我和大嘴問他什麼事,他說:“剛才忘記問黃師傅收不收徒弟,收的話我就拜他為師撒,等兄弟學好本領,出來行走江湖,降妖除魔,你們兩萬一哪天中了邪,我還可以……”
“我操!”
“哎呀!”
猴子從小被我們揍到大,原因無他,嘴賤。
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猴子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居然一語成讖,在不久以後,我和大嘴分別遇到了一件邪門的事情。首先倒黴的是大嘴。
大嘴碰到的事情是這樣的:民政局廖局長的老丈人在洗澡時腦溢血突發過世,頂頭上司的老子死了,殯儀館從上到下像砸開了鍋,忙得團團轉,從送去火化到佈置靈堂到追悼儀式再到最後的上山入土,每一個環節所長都要親自督辦,焦頭爛額忙了幾天,終於圓滿完成任務。局長很滿意,殯儀館上下很高興。
在局長丈人入土當晚的白喜酒宴上,大嘴和同桌一干人正喝得高興,推杯換盞間,所長忽然跑來把他拉到一邊,說:“小武,廖局的手機好像落在咱們單位裡了,你去給拿一下。”
大嘴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現在?明天行不行?”
所長一瞪眼:“你說行不行?怎麼這麼不知事!”
大嘴撓撓腦袋,看看錶說:“這個,現在都九點多了。”
所長眉頭一皺:“怎麼,你怕?不是吧,做這行還怕這個?”
大嘴有苦說不出:“不是怕,我是覺得……”
沒等大嘴把話說完,所長不耐煩地打斷他說:“別囉嗦了,快去快回,廖局等著要呢,哦對了,回來喝完酒別急著走,我這有條好煙,廖局給的,回頭你拿幾包再走。”
大嘴心裡嘀咕著老子房間裡的好煙塞了幾抽屜,還他媽在乎你這幾包,你他媽拍廖局馬屁,卻要老子衝鋒陷陣,操你祖宗N個代。大嘴在心裡把所長罵得狗血淋漓,嘴上卻不敢多說。所謂領導一揮手,咱就跟著走。領導的話,不聽不行。
“那,行吧,我去拿,對了,手機不會在靈堂吧?”
“不在,廖局說應該在我辦公室桌上,哦對了,我辦公室鑰匙給你,快去快回啊!”
“嗯哦。”大嘴接過鑰匙,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心裡琢磨著最好拉個伴一塊去,看看在場的這些,沒一個合適,最理想的同伴自然是我和猴子,可廖局的酒席輪不上咱們這種小卒,這在白天還可以打單位電話,可晚上就不知道怎麼聯絡了(那時還配不起手機),去住處找吧,萬一不在怎麼辦?開車去殯儀館拿個東西來回頂多十分鐘,這耽誤久了不合適,算了,自己去吧,幸虧他媽的手機落在所長辦公室,要是在靈堂……我操!大嘴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慄。
大嘴開車來到殯儀館門口,倒好車,拿上手電筒(殯儀館周圍沒有路燈,一入夜,黑得嚇人)正要下車,想了一下,又折過身把掛在後視鏡下方的桃樹枝取了下來,裝進口袋。
下了車,開啟電筒,四周一片死寂,殯儀館黑黝黝的輪廓依稀可見,山風吹過,冰冷刺骨,後山忽然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聽得人頭皮發麻。大嘴捏著電筒在車旁站了幾秒鐘,把上身拉鍊拉實,用力咳嗽了幾聲,大聲唱著好漢歌往裡走,走進大院,歌聲越唱越小,越唱越恐懼,到最後乾脆沒了聲音,三步兩步跑到所長辦公室,開門亮燈,100瓦的白熾燈讓大嘴如沐春光。廖局的手機正放在辦公桌的邊上,大嘴拿起手機,關燈轉身離開。才關上辦公室的門,手裡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在寂靜的走廊裡響得格外刺耳,大嘴精神緊張,嚇得立刻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