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告訴我和猴子,事故地點,就發生在我們昨晚停車的那個位置。
殯儀館副所長老朱有個七拐八繞的親戚,叫阿德,二十不到,初中沒畢業,在家混噠了幾年,不願務農,聽說我們這的旅遊業搞得紅紅火火,就從老家跑來小鎮,打算在鎮上的賓館裡找份事做。阿德剛來,沒地方住,老朱就安排他住在殯儀館的值班室,阿德膽大,不信神不怕鬼,更不忌諱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二話不說,高高興興地在殯儀館裡安了窩。
阿德是個樂天派,整天笑呵呵,十分好相處,才來幾天,就和我們熟得跟多年老友似的。閒聊時,我問他,你一個人晚上住在這鬼地方,真的一點都不怕?阿德牛氣哄哄,說這有什麼好怕的,這地方到了晚上安靜得很,好睡覺。猴子嚇唬他,說這地方不乾淨,阿德你要小心點才好。阿德說哪有什麼不乾淨,那是你們自己嚇自己,都是道聽途說。我說這可不是道聽途說,我們在這遇見的怪事還真不少。阿德眨眨眼,說前幾個晚上他閒得無聊還在殯儀館裡亂轉悠,什麼怪事都沒碰到,說著,他還指指停屍房的方向,說:“那地方,我都轉去過,沒事。”阿德說這話時,一對小眼閃爍不已,看著就像吹牛皮,不過就算晚上他沒逛去停屍房,但獨自一人,住在這偏僻又陰森的殯儀館裡,這份膽量,也非常人可比。僅憑這點,我還是蠻佩服他。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點好,晚上就別亂轉了,老實點呆屋裡。”大嘴好心提醒他。
“哎。”阿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說:“沒事,就算有鬼,我也不怕,這世上,人比鬼兇。”呵呵,阿德這小子,年紀不大,讀書不多,想不到說兩句話還能透出幾分滄桑和哲理。
“阿德,菩薩保佑你。”這成了我們每回道別阿德時要說的話,阿德則照例握拳捶捶自己的胸口,再豎起手掌,在空中做了個劈斬的姿勢,意思是:鬼不犯我,我不犯鬼,鬼若犯我,我剁了它!
俗話說,夜路走多會見鬼,同理,一個人獨自在殯儀館住久了,不遇上點稀奇古怪,還真說不過去。猴子的話說得很有意思:在鬼的地盤藐視鬼的存在,鬼會發飆的哦。
從阿德來到現在,他已經在殯儀館住了十三天,套用猴子的話說就是,阿德在鬼的地盤上藐視鬼的存在已經十三天了,這十三天,阿德過得逍遙自在,白天去賓館上班,晚上回殯儀館睡覺,有時候在外頭玩得晚了,半夜三更遊魂般地飄回來,也是常事。
這天是阿德住在殯儀館的第十四天,下班後,他和我們幾個在大嘴房間打牌,玩到快十二點,說困了,就跑回去睡覺。怪事就在這天晚上發生了。
據阿德說,他回到值班室後,覺得肚子餓,於是燒上開水,打算泡包泡麵吃夜宵,水燒開後,阿德泡上面,這時感到尿急,於是他跑到走廊上,拉開褲子就放水,這小子為圖方便,晚上小便從不跑廁所,直接對著走廊外的排水溝裡尿,天氣晴好時,騷哄哄的,我們說過他多次,這傢伙也不改。
放完水,阿德回到房間,隨意翻了會報紙,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丟開報紙,跑到桌前,興沖沖地準備吃麵,誰知一揭開碗上的蓋子,一股濃烈的,腐臭之極的尿味撲面而來,那股味道,阿德說,就像是封壇存了幾年的陳年老尿,臭不可聞,差點沒把他燻暈過去。
阿德說著,用手使勁揉了揉鼻子,彷彿那股味道仍在他鼻端縈繞徘徊。我們聽了,不覺得怕,反而哈哈大笑,大嘴說:“阿德啊,肯定是你亂撒尿,搞火了它們,所以在你的面裡給你加點料,看你小子以後還囂張不囂張。”
阿德呸,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恨恨地說:“他媽的,敢整我,不曉得我阿德人送外號鬼見愁麼!”這倒是,鬼見愁這綽號是我們送給他的,在殯儀館獨住半月安然無事,天天精神飽滿,夜夜自在快活,不是鬼見愁是什麼?不過現在,這鬼見愁怕是逍遙不起來了。
“哎,你小子彆嘴硬了,還鬼見愁哩,我看你要愁見鬼了,反正現在工作有了,要不在外面租個房子住吧。”我對他說。
阿德想了想,說:“哎,我一個月才那點錢,抽菸吃飯都不夠,還租房哩,租個卵,算了,以後不亂撒尿了就是,大家和平共處,總行。”
阿德,嗯,德哥,我們佩服你,五體投地。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打聽有關陰器的事情,幾乎問遍了能問的人,可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沒聽過。我有點煩。郭薇指不定哪天就回來了,可黃師傅卻歸期未定,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吧。
我突然異想天開,想再去郭薇的出事點看一看,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