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應家屬要求把他們送回原籍,讓死者落葉歸根。
一般情況下,去火化死人都是在白天,還有家屬同行,可碰到特殊情況,就要大嘴一個人拉著死人跑長途,大嘴雖然膽大,這時候也不免會發毛,只要我們朋友中誰有時間,大嘴就要拉著誰陪他跑一趟,一路吃喝他報銷,還外帶給煙分紅包,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坐在副駕位上,和他胡吹海侃地去,再胡吹海侃地回。因此我們都十分樂意陪他,全當免費自駕遊。有時候大嘴久未出車,我們還會打個電話問問他:大嘴,啥時候有外出業務啊?
我經歷的第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在送屍回來的路上。
那天大概在下午五點多左右,大嘴一個電話給我,說要有個業務要送去Y縣(我們說送屍體不叫送屍體,叫跑業務),問我是否有時間陪他,我二話沒說,答應了。
Y縣離本鎮不遠,大概七十來公里,但路況不好,將近三分之二都是坑坑窪窪的山路,車子跑不快,天氣好的情況下一個來回大概要兩個半小時左右。殯儀館的運屍車是一輛11座的金盃麵包改裝的,分前後兩部分,前面保留了兩排座位,後面的位置則拆了用來放屍體,前後間用了塊鐵皮隔開。有時候死者家屬多,前面坐不下,於是又在後面加了兩條長凳,左右各一,只供家屬坐,我們從來不會往那裡鑽,畢竟是死人躺的地方。
那時正值十二月,天上飄著毛毛細雨,山區裡天黑早,加上山路難走,大嘴把車開得很慢,送完屍體,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們在Y縣吃了頓晚飯,然後打道回府。
車駛入山道,顛簸得要命,大嘴回家心切,車開得比較快,我晚飯吃得有點撐,被顛得難受,我說:“你小子開慢點,顛得難受。”
大嘴瞧了我一眼,問:“你不會暈車了吧?”
我說:“沒,晚飯吃撐了,再顛顛就得顛出來了。”
大嘴扔給我一支菸,說:“沒事,來,噴根菸消消食。”
說完大嘴自己也點上一支菸,眯著眼睛說:“你知道不,王師傅告訴我,跑Y縣這條路,不太乾淨。”
我罵道:“操,這荒郊野外的,你小子別搬出王師傅來嚇人。”
王師傅是殯儀館的外聘工之一,專職修墳,他在殯儀館幹了近十年,據說經歷過不少怪異事件,其本人對鬼神也是深信不疑,並且相當瞭解一些民間禁忌。我沒事去殯儀館找大嘴吹牛時,只要看到王師傅空閒,就會逮著他要他講鬼故事來聽。
印象最深的是一個發生在王師傅老家的奇怪事情,據王師傅說,大概在十多年前,他老家的一個年輕人出車禍死了,那時還不興火葬,可是要入土嘛,沒有棺材又不行,但年紀輕輕的,又怎會給自己準備這東西?臨時找木匠做是來不及了,於是其家屬只好跑到附近農村去找老人買棺材。一般在農村,人過了花甲,都會提前為自己打口棺材,已備不時之需,這在當地叫“備喜棺”。在鄉下,老人對自己的棺材看得如自家房子一般重要,加之死者又是在壯年猝死,大不吉,因此死者家屬找了半天,也沒人願意賣,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老頭自己找了過來,問他們:“你們是不是要買棺材?”死者家屬忙說是,老頭又問:“睡棺的人是不是姓婁?”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老頭乾脆地說:“我有副棺材,賣給你們,走,現在去取!”婁家人一聽可舒出一口長氣,跟著老頭一路感激不斷,老頭開始悶頭趕路不說話,後來大概聽得煩了,一擺手,說:“你們不要謝我,是他自己選的,我不賣你們也不行。”這話說得大家雲裡霧裡,但是看老頭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好意思追問,跟著老頭一路走到他家,在老頭的指引下,死者家屬把棺材從閣樓抬到了門外,給完錢,又不停說著感謝的話,老頭搖搖頭,說:“我和你們說了,不要謝我,這是他自己選的,如果他沒選,那我也不會賣給你們。”一個人實在憋不住了,問:“老人家,你說了兩次這是他自己選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老頭不說話,招呼了兩個人示意把棺蓋挪開。這棺蓋一開啟,在場的人都往棺裡看去,這一看,大家無不驚叫起來,有離得近的,居然嚇得猛然幾個踉蹌跌在地上,原來在棺內,一個用血寫成的“婁”字正森然印在棺材板上。後來據老頭說,大概在昨晚十二點左右,他在床上聽到閣樓發出一陣蠻大的動靜,老鼠折騰不出這麼大的響聲,老頭怕是賊,於是拿著手電筒上樓檢視,卻發現空無一人,堆放的東西也沒有被翻動,這時老頭看到自己的棺材似乎有點異樣,走前一看,棺材蓋居然被挪開了一條縫,老頭好奇,於是就搬開蓋子……後面的事大家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