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內舉起兩隻手大叫,“神聖光明而慈祥的父啊,你就這樣放棄我了嗎?”鼕鼕笑得不能自制,而電話響了。我頓了一下,比較機械的掏出了手機,是林凱。
林凱約我們今晚去“么店子”吃魚,我說就約我們兩個人,他在電話裡沉默了一下說,那就約上上次那個小雅吧,四個人也熱鬧一些。我說你這個壞人,你自己跟鼕鼕說罷,他們關係好。我把電話遞給鼕鼕,鼕鼕在敲詐勒索了一番林凱之後,答應幫他約小雅。掛掉林凱的電話,鼕鼕一邊問了我號碼,撥著小雅的電話,一邊問我,誰說我和小雅關係好?我們可是話都沒有說過兩句哈。我說,這當然是我說的,避嫌而已。這句話的後果是可想而知的,我覺得我的胳膊基本上已經在某幾處地方改變了面板的顏色。鼕鼕約好了小雅,說我們這就去接她。鼕鼕把電話還給我卻問道:“林凱不是說他會等著陳亦消氣了就復婚嗎?現在又……我說,如今這世道,就算是一隻豬也無法做到從一而終,何況是林凱。鼕鼕徹底被笑岔了氣,笑過之後她說林凱要是知道我這麼損他一定當場氣絕身亡。我說,當著面我就說,兄弟,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人之常情嘛。鼕鼕把手拿過來握住我的手玩著我的手指說:“魚,看不出來你是如此地陰險哦。”我說是呀,當你終於從你最親密的愛人身上發現了原來他也具有和你一樣優秀的品質的時候,你通常是會被嚇一跳的,就像小狗兒在鏡子裡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般,你沒有……狂吠……不已……已經……已經………非常是非常優秀的小狗兒呢。小小地計程車內打成一片。司機一定認為我們應該去另一個地方才對。
下車來,站在我們住的樓前等小雅。鼕鼕看看錶,說這個週六真是夠忙的,已經快五點了。我說,為什麼一坐車我就會有靈感如潮呢?鼕鼕說,也許你真的精神有問題。我追著鼕鼕,看見小雅從樓裡出來。小雅仍然看上去很疲倦,但長髮微微的被風吹動依舊沉靜。她說,怎麼想起來約她?鼕鼕說,是一個叫林凱的同志約的。小雅一片茫然,我說林凱是我的同學,上次在事務所見過一面的。小雅還是表示毫無印象。鼕鼕拉著小雅的手就往前走,邊走邊說:“有印象也好,沒有印象也罷,反正今晚吃定他了。”我拖在後邊我撥通了林凱的手機,我說這回你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林凱一本正經的說,就是想一塊玩兒,放鬆一下,他說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不約吧。我說看來剛才我對你的評價真是準確到極點,你的確具有某些極其高尚的品質。林凱大約在下樓,聲音訊率不穩:“什麼品質值得你老人家誇。”我說,你就是隻豬,高興了吧?我掛了電話追上鼕鼕和小雅。小雅問我,你在後邊說誰是豬呢?鼕鼕笑說,不論是誰,他不敢說我們就是了。她意味深長的又看我一眼,我沒有接住她的目光。
黃昏漸漸地深了,天空一種晴朗的藍色。那一輪皎皎冰輪,散射著奇幻的光芒。我看不清我身邊的這些人,儘管歡聲笑語漸漸地濃烈。昨晚的一夜瘋狂是我主動又把那飛刀深深的往心裡扎去,我知道我已經走在情感的邊緣,腳下土地的裂縫正越來越大,原來平凡的生活和人群裡已然充斥著靈魂的嘯叫,你決定壞一壞,你就可以徹底改變你的腳步,乃至全部生活,生活是多麼脆弱。
么店子位於我們這個城市石林山風景區半山腰的“望龍古鎮”上;整個鎮子就一條公路穿鎮而過。原本小鎮只是連線遠郊和主城的一個驛站,行商僱傭挑腳伕從這裡出發去兜售城裡人丟棄的種種廉價物品以及遠郊的農人們需要的種種物什,同時進一些土特產回城倒賣。八十年代後交通的便利使得古鎮和所有的中國曾經興盛一時的古鎮一樣,迅速衰落下去,所有人模糊的記憶裡已經全是木質的捆綁房屋發出的吱呀呀的沉重而衰敗的聲音。又二十幾年過去,坐看風雲的老人們相繼去世,而古鎮又因為他連線著的西頭石林山風景區的大面積開發,再次凸現他的驛站功能,作為風景區的第一站,從此又再度興盛起來。
么店子位於古鎮和風景區的交界處,也是一個老店。之所以叫么店子,因為他是古鎮最後一家店鋪,過了么店子,便算出了鎮。而老人們習慣把最後一個稱作么,是這個城市古老的傳統。么店子自我來到這城市開始,便在不斷地下山回城和上山看景中經過他日益衰敗的門臉兒。他的軟炸三角米糕是這個店的一大特色,吃到嘴裡糯香滑潤,據說很早的時候,他們就有著名的口號,“三角米糕”好吃又經餓。那個在六十年代被迫還俗的大師傅,永遠眯縫著眼,笑笑的,胖胖的,腆著大肚子,都說他是彌勒佛轉世。所有鎮上的小孩兒都喜歡吃他炸的米糕,也喜歡聽他黃昏時分在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