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意思,很認真地去學習黃老哲學。但他又很開明,並不規定自己的兒女們只能讀黃老哲學。所以,劉徹便得以廣開眼界,學習諸子百家的多種學說。
朝政由奶奶主持,劉徹倒樂得清閒。他是個愛思考的人,便繼續多讀點兒書,好解一解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總的說來,他覺得祖母所推崇的那些學問,是關於技術方面,是手段和方法的多些。這當然必要,但對治理一個大王朝來說,又是不足夠的。比如《孫子兵法》,是對用兵技術的研究,而不是關於為什麼要用兵的學問。手段的學問固然重要,但這是根本性的嗎?如何用兵是重要的,為什麼而用兵,難度不是更重要的嗎?只有明白了為什麼而用兵,才能知道要如何用兵吧。
前135年,竇太后駕崩,漢武帝親理朝政。此時少年壯志,正想幹一番大事業,實在不能把主張清靜無為的黃老思想作為自己的指導思想。主持朝政數月後,漢武帝便下詔徵集“舉賢良”對策。
時有大儒董仲舒,連對三策解答了漢武帝的疑惑。
董仲舒對的第一策,是天人感應論。他認為,上天是有生命的,天和人可以互相感應,災異就是天與人的對話。他說:若王者將王天下,天必出現徵兆,即“受命之符”。
第二策對的是黃老哲學無為和孔孟哲學有為的向題。武帝疑惑,堯舜之時無為而治,天下太平。周文武勤勉工作,甚至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同樣天下大治。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董仲舒對的是兩人所處的歷史條件不同。堯舜時眾聖輔德,賢能佐職。周文武時紂在上,尊卑混亂,百姓散亡。
第三策是關於古今之道。漢武帝問有沒有一個萬古不變,有利而無弊的經常之道。董仲舒回答說:“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這是有的。
最後,董仲舒建議漢武帝:“所有不在六藝之科的,所有不屬於孔子之術的,都應該杜絕,不讓它們與儒學有相同的地位。”
為什麼呢?因為春秋大一統,就是天地之經常之道。諸子百家之言,宗旨各不相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造成社會思想混亂,致使國家法制數變,令百姓無所適從。唯有獨尊儒術,才是走向未來之正道。
治國齊家,守疆保土,不能只講利益,而必須要有集體的精神追求。“禮、義、廉、恥、仁、愛、忠、孝”,國家需要的,不能僅是會使用手段的人。具有忠信仁義觀念的人才,才是國家真正需要的人才。他決定採納董仲舒的建議: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從此“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如果說秦始皇給了中國一個偉大的國體,漢武帝則給了中國一個高貴的靈魂。一個民族,就這樣形成起來了。在“獨尊儒術”的政策下,一個勤勞勇敢,一個有著自己精神追求的偉大民族誕生。這個民族,就是漢族。
第二十二章
漢武帝“獨尊儒術”的政策一經制定下來,王朝上下,狂吹起大學儒學之風。上層貴族就不必說了,下層人士雖然不識字,因為孔門儒生都有開學授課的傳統,所以,他們即使是不識字的,聽講得多了,對儒學便有了同樣的感覺。
孔子素有“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之美稱,孔子故世後,數千弟子各散東西,各自傳學。《韓非子·顯學》篇說:“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會胡仲良氏之儒,有也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
孔子述而不作,各弟子各有所傳,理解不同,而轉述有異,形成八個較大的不同派別。比如,解釋孔子所編《春秋》,就有由七十二賢之一的子夏的學生,公羊高傳的《公羊春秋》,以及子夏的另一個學生,穀梁赤傳的《穀梁春秋》等,子弟們的釋經,豐富了儒家的典籍。
儒家原有六大經書:《詩經》、《尚書》、《儀禮》、《樂經》、《周易》、《春秋》。各派弟子不僅止於釋經,他們還有新著述,拓展了儒家經典的領域,使之更廣闊、更深厚。如七十二賢之一的曾子所作《大學》和《孝經》,曾子的弟子子思所作《中庸》,子思的弟子孟子所作《孟子》等等,均是重要的儒家新作。
項羽焚秦宮後,儒家經典丟失了不少,儒家六經中,《樂經》失傳了,只剩下五經。孔子最傑出的學生顏回,他是最能領會孔子的*思想的。可惜他傳的那一派儒學,已經全部失丟。在傳世各儒中,孟子發展了孔子的“仁政”思想,提出“民貴君輕”的民本主義理論,可以說是最正宗的孔子思想繼承人。
由於儒家典籍豐富,又散失較多,為響應漢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