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暈染開在他松綠色的衣襟上。
天真冷啊。
冷得好像要將人帶入另一個世界一般。
她耳朵裡滿是轟鳴之聲,她看到玉簪關切的眼神也不斷張合的嘴唇,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緊緊抱著身軀冰冷的子文,用自己的臉頰蹭著他毫無溫度的額頭。
從前,他的身軀在冬日裡就像火爐一樣溫暖。但現在卻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溫度,彷彿是冰雪雕琢出來的一般。
曾經,她若是這般親暱,子文一定要摟著她的腰肢,或者撫摸著她鬆散下來的一瀑烏髮。
但現在,他一動也不動。
他不會言語,不會微笑,更不會用那雙或者寵溺或是酸妒的眼睛望著他。
他合上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她已經習慣了子文在她身邊。習慣了他的音容笑貌。
但是他現在離開她了,不告訴她一聲,就離開了。
不是說好了,我們都會有很漫長的生命吧?那麼接下來漫長的生命裡。沒有了你,叫我如何過下去?
子文……你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你那麼厲害。為什麼還會死。
你不是天下無敵的嗎?為什麼會死?!
你怎麼可以死掉……?
你答允我的,永遠陪伴我。為何說話不算話?
哭聲哭到嗓子啞,淚水流到流不出。
身體已經冷得麻木了。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不曉得過了多久,這片天永遠那麼晦暗無光。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或者更久。
玉簪上來想要來開她,但是她卻倔強地抱著子文的軀體,絲毫不肯挪動。
玉簪跪了下來,其他人也跪了下來。
玉簪哭著,哀求的眼神,嘴裡說著懇求的話。
宜萱只麻木地望著她,望著這片陰沉沉的天氣,望著撲簌簌越下越大的雪。
潔白的雪已經覆蓋了子文一身,蓋住了他那不滿血汙的衣衫,彷彿要蓋住一切一般。
宜萱依舊像一尊石像一般,坐在地上,抱著她的丈夫。
直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一件帶著體溫的玄狐斗篷披在了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龍涎香的氣息。
一雙大手捧著她凍得發青的臉龐,“萱兒,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眼裡再度蓄滿了淚水,她嘴唇顫抖著道:“是老天爺,跟我過不去。”——既然讓她來到這個世界,既然讓子文走進她的人生,為什麼還要奪走他?
除了恨天,恨命數,她不曉得自己該恨誰!
旋即,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身軀一軟,便倒在了那個溫暖的懷抱裡。
雍正低頭看著懷中悲痛如斯的女兒,又看了一眼已經死透了的納喇星徽,他始終不明白,此人到底好在哪裡,竟然值得萱兒哀毀至此?!
“厚葬之。”雍正低聲吩咐道。根據粘杆處的回報,納喇星徽殺死了他的兒子,如今他卻不得不給他一個厚葬。
罷了,他人都已經死了。(未完待續。。)
ps: 催淚~~
三百一十六、扼殺(上)
沁人的幽香,那是聚仙帳中香的氣味,綿綿不絕,絲絲如縷,裡頭的一味沉香,是早先董鄂氏獻給額孃的。
柔軟的錦被,暖暖的湯婆子。
這是她現在能聞到和感受到的。
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繡了瓜瓞綿綿的鮫紗帳,半邊被勾起,額娘坐在床頭,眼睛紅腫地望著她,滿臉都是喜極而泣。
額娘說,她已經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太醫說是悲痛過巨、五臟哀損,傷了身子的本源,所以就算醒來,也必須細細溫養。
第七日的時候,她已經可以下床了,行宮正在為皇四子弘曆舉辦尾七的祭禮,即使在鏤月開雲殿已然能夠聽到喪鐘鳴響。
額娘跟她說,四貝勒弘曆已經被汗阿瑪下旨追封為寶親王,加以厚葬。還說,寶親王和科爾沁郡王齊默特多爾濟是受到前明餘孽刺殺,幸有納喇星徽挺身保護,科爾沁郡王方才僥倖生存,而寶親王不幸被流矢射中,納喇星徽也不幸身死。
皇上也追封了納喇星徽為二等勇安侯,已經厚葬了。
還有弘曆的那些隨從侍衛,因為護主不利,已經被皇上賜死了。
一切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