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所有的事情都只圍繞一件事情展開,找回他的賀。
12歲,和爸爸媽媽離開B城。那個老是屁顛屁顛跟在自己後面的害羞而體弱的漂亮男孩,就趴在窗臺上,淚旺旺的朝自己揮手拜拜。那個時候只是有點難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這個可愛的小弟。
16歲,在D城旅行,居然在那裡的遊樂場再次相遇。
記憶中的小孩長大了很多,身姿挺拔健碩,細滑的臉上泛著當年少見的健康紅潤。頭髮留得挺長,凌亂地垂到了肩上,劉海間依稀可見的眼眸裡,卻不見記憶中水一樣的清澈,而是透著自己不熟悉的光,帶著蠱,帶著魅。那一刻,心,便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
就想跟著他歡快地奔跑,彷彿看到了一頭伶俐的小豹子。那隻記憶中本就已經模糊了的溫和的小綿羊,似乎消失在了他世界的盡頭,回不來,也需要他再回來。
他們在那裡玩了一天,說了很多很多的話,直到夜幕降臨,才依依惜別。
那個夜晚,滿月高掛,那個從陌生到迷戀到不捨的單薄身影,久久地立在原地。
那雙含著淚的眼睛還是追隨著自己,只是多了不甘,多了倔強。
那個時候,覺得心很疼,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那個抱起來硬朗了不少的小鬼。
然後一遍遍告訴他告訴自己,一定回來,一定一定回來。
現在,回來了,而你,還在嗎?
“我想要一個家,一個屬於我的,我屬於的家。”
這句話,這個人,這聲音,那依賴的眼神,靈動地閃著奪人的光,是用烙鐵燙進了自己心裡的。
只是隱約有不太愉快的擔憂,這樣美好的孩子,心裡,會缺少什麼呢?
I 依賴 —— 07
褚俊帶賀司瀟去吃飯的地方,是B城挺有名的一家西餐廳“月滿珠”,常常要預定才會有位置。
今天運氣不錯,來的時候,剛好有人走,而正排到的人認得褚俊,就把位置讓給了他們。
那人對著他們笑了笑,那眯得只剩一條縫的眼裡卻藏不住虛情假意的眼神。估計是個拍馬屁的主。
餐廳的老闆叫司空昆志,一個挺神秘的人物,很少在餐廳裡出現,據說這個餐廳是他用來洗白的。而賀司瀟會知道也要多虧那個無良又八卦的老闆,好像他從他那裡聽到的訊息都比他自己去找的更多更勁爆。可能這個老闆僱他就是為了在這個傻傻的單細胞生物面前自我滿足自我炫耀,也是,不然為什麼這些事情從來沒有在他辦的報紙裡被報道過呢?怎麼說他們也是以社會性新聞為主的報社。
不過這家餐廳到真出現在過他們的一期報紙裡,還挺正面地,甚至還有一張司空的照片,只是戴了墨鏡拍的,遮了大半張臉。不過也由此見得,無良老闆除了無良,還是很有一手的。
那篇新聞不是賀司瀟去跑的,他只是有和老闆一起來吃過飯,吃過不只一次,而已。
賀司瀟落座後有一瞬間在想,這個褚俊挑這地方,估計是公私皆故。
面前的食物吃了個大半,談話也從最初的寒暄慢慢深入。剛才進行的彷彿就是考核,他們在審視著,評估著,自己那個夏天的好朋友,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那年的夏日,陽光無比明媚,記憶中的對方,披著光,帶著暖,耀著自己的眼,亮了自己的心。
11年後,那個夏天的味道,還殘留在鼻尖嗎?
賀司瀟知道自己沒有變,一點也沒有,儘管也會惡作劇,會自我調侃,那也只是一種讓自我放鬆的方式。沉入黑暗是很容易的,他不要,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屬於光明,就像爸爸媽媽登機前說的那樣。
“瀟瀟,永遠做個天使,好嗎?”
天使,他們想要的,揹著潔白的翅膀,頂著亮閃閃的光環,這樣上了天堂,還可以回來看看他們。
像自己這樣的人,死後,可以去天堂嗎?
“你……知道我回來了嗎?”停止了進餐,褚俊丟擲一個問題,觀察著賀司瀟的反應。
“我知道。”賀司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和在警局裡那次見面他送給他的那個笑完全不一樣。“所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裡,很奇怪的,只是想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麼樣子。”
是隻是這樣而已的。
小時候偷聽到醫生對父母說的那些悄悄話,句句都還記得。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提醒自己時間對於他這樣的人是何其寶貴。他希望在離開之前,可以收集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