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會試 。。。
到了會試的日子,子衿在貢院的舉子中見到了幾個面熟的人,柳梓,爽朗的書生,還有些走在街上時認識的人。
那書生走上前道:“那日茶樓一別,數月不見,竟連名字都沒有告知。這幾月劉兄的詩作在下可是常常拜閱,真是上佳的文采。”
“說是上佳……真是不敢當。”
“不敢當?劉兄的詩作,可是都傳遍京城了啊。”一旁柳梓看見子衿,又走了過來。
子衿有意往後退了半步,還是止住了。說了聲:“謝柳兄謬讚。”行了個禮,又問一旁的書生:“不知兄臺怎麼稱呼?”
“敝姓翟,名潁,字堯冰。”
“翟兄。”
“三日完卷之後,可否在樓中共聚?”
“樓中?”
“……咳,瞧我這記性。會試之前,舉子們大都住在‘金鏊樓’,算是求個好兆頭,故此我們平日說‘樓中’便是指自己下榻的客棧,這在京城也是有名的。”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翟兄,您又說錯了,劉兄可是要去探花宴的,怎麼能在百忙中抽空參加我們的聚會?”
兩人聽著柳梓在一旁的言語,都不好再回話了。
進了考場,試題難度全在嶽霖意料之內。
在本朝之前,科舉尚分明經、進士兩主科與明算等其他科目,立國後卻將數科和為一處,詩賦、文章、時務策、經義皆在必考之列。
在先皇之後,皇權漸盛,時務策考試弱化,只佔到考試的十之二三;其他則詩賦、文章為重,經義為輔。
嶽霖兩年來常考子衿經義,教習文章,詩賦則看個人才華,時務政事卻教習甚多甚詳。
進考場之前嶽霖囑道:“文章經義做好些,詩賦有些新意便好,時務策要答得認真些。”
子衿一一記下,又將文具檢查了一遍,便進了考場。
現下子衿正在答第一卷。
時務策。
考場中氣味有些難聞,子衿略略皺了皺眉。
他執筆的手頓了頓,又搖搖頭,繼續作答。
又過了三刻,卷面已滿是工整的行楷,字跡飽滿有力。
他吹了吹考卷,將筆放在一旁。
古語有云:“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今年的時務策考的不難。不知接下來的詩賦又怎麼考?
他從包裡拿出一個饅頭,咬了幾口。
南方多以稻米為食,較為鬆軟。現在硬硬的面饅頭頂著喉嚨,他覺得極難下嚥。
他又看了一眼考卷。
還有兩日半。
*************************
是夜,嶽府。
嶽霖放下筆,展開密封的紙張,看著上面潦草的字跡
30、會試 。。。
。
看來臨時委任的考官中還是有人混了進去。
會試的第一卷題目,與自己所預料的不差十一。此次國考的試題,全部為翰林學士所出,今上文思不佳,並未參與出題。
若無意外,子衿當為會元。殿試,則要費一番心思了。
以往三鼎甲通常只能進入翰林院,合科考試後兵部之人多從前幾年的一榜進士中選任。
“監軍”一職從兵部官員中由皇上欽點,而今上改革朝政後,時有武將調走後,監軍“暫代”總兵或元帥一職的例項。此時的監軍,也可是毫無關係的文人。
要從哪條路走……
他將紙張放到燭火上燃盡,轉頭來又從筆架上拿了椽筆。
點墨,化水。
放筆時,已成一幅千里江山圖。
從右看,一片,黛色的山水滿紙春意;一片,層林盡染,楓紅如火;只是左上一角的邊城,黃沙冰雪。
留白邊的題詞,卻是李賀的《雁門太守行》。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他丟了筆,端起手邊的茶杯。
他淺嘗一口,又笑起來。不知何時,他又將毛筆沾到茶杯裡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華貴的衣料染上了一層層黑色。
他坐下,苦笑。
輕撫著裝著沉木扇的袋子,良久。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