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特茅斯大學,每個部門都會給學生提供一些勤工儉學的機會。像餐廳、圖書館、商店的工作人員,相當一部分是在校學生,如果有一技之長,學生還可以擔任電腦中心程式設計師或者校報的記者和編輯等等。我們很清楚,勤工儉學的目的不只是“賺錢”,更多的是學會自立,瞭解社會。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學校劇院裡做舞臺制景。 因為其他的緊俏工作早就被別人搶光了,只有這個舞臺制景,沒有名額限制,沒有資歷要求,甚至不用面試就會透過。
第一次做制景,是給一部音樂劇。我下課後,匆匆趕往劇院,氣喘吁吁的到達後臺時,主管已經開始分配工作了,因為來得晚些,我無從挑選,能做的只剩下調燈。主管問我,有沒有恐高症。因為找工作心切,我的回答很堅決,高度對我沒有任何障礙。就這樣,我跟著主管開始爬“天梯”。天梯是鐵質的,就像工廠煙囪上的梯子,很細,很高,幾乎與地面呈90度。藉著昏黃的燈光,我緊緊扶著兩側的扶手,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的隔板,慢慢的往上爬,不敢抬頭往上看,更不敢低頭看下面。要說不害怕,那是在自欺欺人。
來到劇院的最高處,主管開啟電燈,在燈火通明中,我看到連線鐵梯頂端的是一條向各方延伸的廊橋。廊橋大約兩人寬,前後左右,到處掛滿了射向不同角度的舞臺燈。扣上繩索,緩緩地深深地呼吸,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然後聽從下面的指揮要求,調整燈的角度和位置。面對巨大的壓力,人總有無限潛能可以被激發。最後,真是驚魂未定,手心裡浸滿了冰涼的汗水,有驚無險,我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
此後,幾乎隔上兩三天,我就跑到圖書館裡去詢問訊息,甚至到後來整個圖書館都知道了,一個新來的中國女孩在瘋狂的找工作。
讓我慶幸的是,一個月後,我心滿意足的成為了閱覽室裡“白領階層”的一分子。再後來,因為我的數學成績優異,受聘到數學系協助老師們批改作業。
走進華爾街
離開北京以前,“投資銀行”這個詞從來沒有在我的世界裡出現過。直到在達特茅斯唸書,才第一次對頭頂無限光環的投資銀行有了模糊的概念,因為高年級的同學總是一批一批前仆後繼,削尖腦袋費盡周折,希望能在那裡佔據一席之地。彷彿搖身一變就成了投資銀行家,身份就會高人一等,財富就會滾滾而來,生活就會充滿陽光,連醜小鴨都會變成白天鵝。
記得四年級一開學,我便身不由己的捲入了一輪又一輪的面試漩渦中。已經到了11月份時,還在零下20多度的冰天雪地裡,穿著西裝短裙和薄薄的*,披著黑色長大衣,在漢諾威旅館和教室宿舍間來來回回,奔走穿梭。
漢諾威旅館是投資銀行來學校進行前兩輪面試的地點。那陣子,旅館每一層的走廊裡都擠滿了要面試的學生。
第一次面試是和第一波士頓公司的一位副總裁,讓我講自己的經歷,讓我說怎麼樣團隊合作。我就跟他講:我在人民大學是怎麼軍訓的,我們在團隊成員的相互幫助下,我們如何在泥沙混雜的壕溝裡匍匐前進,如何在烈日當空時俯臥打靶,如何在漆黑的夜裡輪流站崗值班,如何在睡夢中被哨聲叫起緊急集合。最後他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後來聽說,他回到公司後,在辦公室裡逢人便說,他在達特茅斯發現了一箇中國女孩,所以,當我去紐約參加他們公司的最後一輪面試時,好幾個陌生人竟然對我說:“原來那個中國女孩就是你啊。”後來,我因為選擇了摩根斯坦利而謝絕了第一波斯頓的聘任。
在一家投行的前兩輪面試中,通常要接受五六個人的“拷問”,到紐約參加最後一輪面試,則要在一天之內至少見8個人,幾乎每個人都不按常理出牌。我總在告誡自己,不懂的千萬不能裝懂,不知道的更不能胡編亂造。
參加摩根斯坦利的最後一輪面試,有一位分析員面無表情的與我握手寒暄後,問我工資是願意按年支付還是按月支付,搞得我一頭霧水,還好我拿出了書本上學到的實際利率計演算法應付過去。可是那位分析員緊接著問我,到底什麼才是實際利率、現在的聯儲基金利率是多少、通貨膨脹率是什麼水平。這一次,我還真的就被難住了,我實在想不透,何苦這麼咄咄逼人呢?沒辦法,我自能回答,對不起,我不知道,如果需要,我會回去查清楚後打電話給他。她又問我,有9個硬幣,有一個重量和其他的不一樣,用兩隻手,最多幾次可以找出這枚特殊的硬幣。慶幸的是,這個題目我已經做過,當然要假裝出思考的樣子,停上幾秒鐘後,回答出正確的答案:三次。她又接著問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