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範學校讀書。那時候,鄉下農家出身的餘小萌很要強,擔任學校學生會主席,表現出非凡才能。幹部家庭出身的丁虔生在學校裡能歌善舞,又寫得一手好字,經餘小萌介紹進入學生會擔任文藝部長。丁虔生的書與畫都給人一種清新爽朗、空明澄徹之感,儼然給人謙謙君子的氣質,書法線條如行雲流水,又給人以枯潤有致、鋒力內蘊的質感。餘小萌在學書之路也有一種沉靜的堅守心態,尤其善於表現客家女子質樸的情懷,書法取之米芾,用筆凝重而又婉約多姿。兩人經常一起研習,在學校裡的關係成了公開的秘密。畢業那年,大學院校前來招生,從優秀畢業生中保送,餘小萌擬選送到省師範學院生物系讀書,丁虔生擬選送到一所外省美術學院讀書,當時一塊保送的還有一個無疆老鄉。畢業前夕,兩人興致勃勃談著感受,有點累的餘小萌頭靠丁虔生肩膀上,也就在這天晚上,餘小萌與丁虔生訂下終生,享受到愛的滋味。
過了幾天,是餘小萌領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個日子,餘小萌的父親被牛撞死,噩耗傳來,餘小萌悲痛欲絕,決計不再續讀,回家後分到鄉下中學任教,把工資的一半用在資助丁虔生深造,丁虔生四年歸來分到市城日報社工作,兩人不久就結為夫妻。儘管兩地分居,由於路程不遠,只有幾十華里,每個星期,丁虔生都騎單車回家,有時餘小萌也會搭班車去市城報社六平米的宿舍,日子過得其樂融融。丁虔生的父母從商業局、二輕局領導崗位退休,一個獨生子在外工作,身邊只有知書達理殷勤賢惠的兒媳,便把兒媳看作女兒,餘小萌在那段日子心情格外舒暢。然而,這種心情維持了近兩年便煙消雲散,那年秋天,餘小萌作為全市最年輕的鄉長到市委黨校學習,把跟市委領導一同來黨校採訪的丁記者介紹給其他學員時,丁記者臉上毫無表情,好象沒有聽見,給市委領導照了幾張相便匆忙離去。回到報社宿舍,餘小萌心中不快,眼淚汪汪埋怨丁虔生,丁虔生幫她抹了淚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同事說你就象我的姐姐,一點也不象妻子。”餘小萌說:“你開始棄嫌我了。我是顯得老些,面板黑些,不如你又白又嫩。”丁虔生說:“說說而已,不要生氣。我勸你不要去鄉鎮當什麼鄉長鎮長,太累人了。我跟我們社長講了家庭情況,他說可以幫你調到市圖書館去,人家求都求不到的,如何?”餘小萌說:“說來說去,你都是嫌我在鄉下不體面不風光不排場。我就氣死你,我就不去圖書館,我就要在鄉鎮工作,我本來就是鄉下妹子,我不想捲起舌根說話。”丁虔生說:“好,好,隨便,隨便。”過了一個月左右,丁虔生打電話回家,又來徵求餘小萌的商調意見。餘小萌說還是原來的態度。從此以後,丁虔生回家的次數明顯減少,餘小萌輕易不去市城找他,僵持了一年,1985年10月5日餘小萌生下一個白胖兒子,在市城報社宿舍休假三個月,然後帶著兒子回到無疆老家,家公、家婆精心撫帶小孩,餘小萌全力投入鄉鎮工作,一年難得去一次市城。以後,餘小萌聽到丁虔生跟報社一個見習的女大學生好上了,再後,餘小萌聽到丁虔生託人出面把女大學生分到電視臺去了。丁虔生的父母去市城鬧過一場,留下一句話,如果丁虔生要跟那個女主播結婚,就斷絕父子母子關係,話已說絕,老人要死給兒子看。餘小萌淚流滿面地述說這些舊事,象一塊石頭落地,平靜地對葛隱騫說:“丁虔生從來沒提過離婚,就是一年半載不回家。也許他提一句離婚,我心裡還好受些。丁虔生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體貼我的樣子,這種演戲讓我非常反感,要是他不那麼虛偽,我也會主動提出離婚的。”
葛隱騫聽到這裡,眼圈紅了:“就沒有挽救的辦法嗎?”
餘小萌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留得人在,留不住心,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丁虔生他永遠不會先我提起離婚,他怕父母責備,他怕欠我人情,他怕失去很多他希望得到的東西,他可以道貌岸然裝作若無其事,見到我的所有熟人同事叮囑一聲,‘照顧好我老婆’。只有我一人知道,他骨子裡仍在輕視一個鄉下女子,他的虛榮心仍在迴避著一個並不體面的平常老婆,丁虔生馬上就要調任市廣電局副局長兼市電視臺臺長,那個女主播一直在等他,他要用冷漠來回應我一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以種種藉口搪塞有事徹夜不歸。有兩年時間,我們沒有近身,同居一室,只是做給他父母看的。他很會裝,他又用最溫暖的語言向外人傳達他對我的‘在乎’,顯示他的學識與修養。”餘小萌抹去淚水,“事實上我們長期分居,他和女主播燕子已經就是夫妻,只差沒有孩子。”葛隱騫心裡震了一下,想不到白皮嫩肉掛著一副眼鏡見到熟人就託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