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談話記錄,記都不敢記下去,他說:“你這位法院女同事的老公也真是的,跟縣領導頂嘴,圖一時嘴皮子快活,吃虧的還不是自已,除非不想在無疆縣混下去了。再說,誰是生來就命中註定要在鄉下呆,誰又是生來就命中註定就在城裡混。叫他去當領導,又不是免他的職。”
凌子鼐說:“他回去也會後悔吧?”
這位同學說:“後悔有什麼用,拿前途開玩笑。田副局長肯定有罪受了。”
沒過幾天,凌子鼐和董憲章約好早上六點起床跑步。兩人跑著跑著,發現前方田龍羽和葛隱騫手提肩扛大包小袋行李正往車站方向趕。四個人碰頭相邀在附近小店坐下來吃早點,才知田龍羽已鄭重辭職不幹,要去廣東打工。
田龍羽憤憤然,說:“這個莊齜牙,當個財貿副縣長還有點人樣,當了個黨群副書記一副熊樣全使出來。”田副局長當財政局副局長時,常去莊副縣長辦公室請示彙報工作。逢年過節,也會跟老彭局長去他家拜訪。有一次,老彭局長在辦公室裝好幾個紅包,依據職務不同,金額各有差別,如縣委常委是八千元,分管領導是三千元,其他縣府副職領導九百元,人大、政協領導只有三、四百元表示。為便於送禮時不至走眼,老彭局長心細,在每個紅包右上角寫一個小字辯認,如“常”、“管”、“府”、“人”、“協”等。有一次端午節,老彭局長從褲袋裡搜出一個紅包沒看清就往分管領導莊副縣長手裡塞。莊副縣長也是認真,手也不伸,直截了當:“這是政協的吧!”搞得老彭局長臉紅耳赤,事後說:“我當不成了!”這事田龍羽說給葛隱騫聽,葛隱騫捶著田龍羽的後背罵道:“編的!騙人!沒有那麼無恥的人吧!”現在看來,沒有什麼事不能發生的。
董憲章不知底裡,問:“莊齜牙昨個說法?我看他牙門漏風,極易招惹是非。額門也是惡相,恐怕不得善終。”
田龍羽一副死雞不怕熱水的派頭:“莊齜牙表明了態度,不去報到,就地免職,也要調到鄉下工作。我就知道,在省城有一次碰到莊齜牙和老婆、女兒在購物中心挑選衣報,我碰著了便陪他看。他的老婆一會兒說,小田,這件我穿合適不?一會兒又說,小田,這件皮衣不會很貴吧?我只是應諾,好,好,不貴,不貴。他們挑了一千多塊錢的衣服,結帳時故意落到後頭,看我會不會去埋單。我在進修有多少錢,在門口等了半天,他老婆才從坤包中掉出幾張票子,出來後話就少得多了。一會兒,我就打車回到學校,看來,莊齜牙是記在心裡的,公報私仇。這個小人!”
凌子鼐隱約感到某種聯絡,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心想,莊齜牙是不會對人講他非禮別人過程的,韓猴子是見多不怪,那次不是猴子興風作浪故意走出門去也不會如此放肆,韓猴子要想在無疆縣投資興業,也不敢隨口講出去的。想了想,安慰他:“冷靜一下才好。辭職就太划不來了,要一碗飯吃不容易,還會被莊齜牙恥笑。現在不是政策好嗎?下鄉就下鄉,大不了請長假出去。保留公職下來,到時想回就回。”
田龍羽說:“葛隱騫也這樣勸我,停薪留職有啥好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外面混得下去就不想回來,外面混不下去想回來也無臉面不敢回來,總之是不會回來。幹革命就要有犧牲精神,要講究徹底性,講究不妥協,講究義無返顧。我老爸說過,解放前我老家村裡很多小夥子跟著部隊走,跟到那支就算那支,根本不知道那支是好,那支是壞,有飯吃就賣力拼命,對施授者感激涕零。天天打仗,打來打去,也搞不清跟對方有什麼仇恨。後來有人煩了,就偷偷跑回村裡,過著老婆孩子熱坑頭的日子,結果一輩子沒有走出大山。有的人堅守住了,幾年下來不是成了共產黨的功臣,就是成了國民黨的高官,結果一輩子不要回大山,再也不用在窮山溝受苦受累。回過頭來看,解放前不管跟國民黨走還是跟共產黨走的人,都不是因為他們對時勢有多少了解,而是稀裡糊塗站進一個隊伍。到了終點站的人是勇敢的人,比半路逃跑的怕死鬼又算幸運的人。”
董憲章說:“無疆縣也不是莊齜牙一人的天下,不理睬他,敢開除人?象田副局長一樣的人,到那裡也是大富大貴的面相。”
田龍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商勾結,警匪勾結。他莊齜牙只要還在副書記或越來越高的位置上,其他的部下就會成為他的幫兇,沒人敢站出來說話的。一旦莊齜牙完蛋,其部下又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揭露他的。你說好笑不好笑,他莊齜牙剛剛提升為副書記,立馬提名推薦經委的雷大炮當副縣長,雷大炮大家認不得也聽過名,餐餐進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