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驟然受到狂風的吹打,一個冷顫而有些乾巴。小小年紀,渾身卻大可用骨瘦嶙峋來形容,柴火般的小腿卻堅強又艱難的跟隨著大隊人馬。
他的父親,回頭看了看南方,眼中悲哀之色越發濃切,挑著的貨擔一個踉蹌險些打翻,重新挺直了肩膀,這才低下頭來,對自己的兒子小聲道,“我們不去洛陽了,我們的家已經毀了……聽安邑的大人們說,我們這是去草原上重建家園……你打小不就羨慕京城裡地那些大人們有馬騎麼?去了草原。爹爹多種些糧食還匹馬駒給你!”
“馬駒?!啊……真的麼?太好了!”驟然聽到這句話來,少不經事地小孩霎時便被吸引住了。本已漸漸酸疲的雙腳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氣力,撒歡般的跑快幾步,興致勃勃的挺起那骨瘦如柴的身體,歡喜道,“那等我長大,定要騎馬從軍,再有人敢欺負爹爹,我便讓馬兒一腳踩死他!”
老農眼中依稀閃過一絲淚花,他的妻子正是被涼州軍縱馬馳騁過街活活踐踏而死……
“是啊!從軍……安邑的大人們不僅將我們從那些禽獸手下救回來,還免去我們三年賦稅。給予過冬糧食,這樣仁義的大人,我們這些人,也就只有用命來報答了……”想到此處,老農腳步不禁陡然加快了幾許。
亂世之中,萬般惡性卻比不過一絲恩惠。老實巴交的普通老百姓,在這樣一個四處煉獄地時代,只需要一點希望,便能堅強的生活下去。
衛寧許下的條件比起背井離鄉,遠走塞外開荒來說。幾乎就可以算作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但有董卓強烈的對比,加上刻骨銘心的森嚴等級制度,即便心有不甘,卻也無人敢逆。甚至更多人,面對洛陽那場噩夢,也不願再回到洛陽那片傷心的土地,反倒因為衛寧的開恩而感恩戴德。
這就是淳樸的百姓;寬厚的子民。
咬了咬牙,老農邁開地腳步多了幾分氣力。
遷徙還在繼續。而北方,卻有一個人,苦心營略,為求給這三十萬的百姓帶來一片相對安全的空間。
雲中校尉趙陽,破敵拓跋部先軍三千鮮卑遊騎於城下,斬首八百。
強敵壓境。無畏懼之心。邊軍勇武,自漢武起,光武中興,未嘗怯懦。出城迎敵,可展漢軍威武。激士氣。
但是……倘若除去那一千的傷亡率來說。衛寧便要拍案稱好起來。
邊軍固然個人勇猛,人人奮進爭先殺敵。但同樣。沒有嚴謹的軍容,靠的不過一腔熱血蠻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便是最為見血的點評。
此戰雖勝,但也改變不了鮮卑大舉意圖大舉入侵的事實……
但衛寧卻能將這一小捷,有力地運用起來。所謂的匈奴王子,自封的單于,於扶羅在衛寧可以省去了傷亡不提,初戰得勝卻也讓於扶羅放下了不少心來。
與此同時,十日後,烏拉山終於也帶回了訊息。驚聞兄長於扶羅如今身在上郡的訊息,呼廚泉大喜萬分,見過了兄弟兩私密的憑證,不疑有他,當即帶了部落三千兵馬向東南上郡而來。
與此同時,衛寧又遣快馬加鞭向西北朔方一帶捎去一封軍令,旨讓衛三點一萬精騎處朔方,暗中向北直指科爾沁拓跋部。其中還有於扶羅留有的五百匈奴騎兵充當嚮導。
而再過三日之後,典韋終於領了一千人馬,兩百宿衛抵達雲中城內。
根本不提任何軍令,面對一干驕橫的雲中軍,典韋雙戟一揮,召集所有將校點兵,硬是在校場一人打殘了五十來軍中壯漢。典韋這鐵血作風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手段。
雖然不至於一下子就約束了雲中三萬駐兵,但終究讓這些蠻狠慣了地漢子收斂了小覷之心。
按照衛寧的意思,典韋很快便交結上了雲中校尉趙陽。對這個臉上有一條几乎遮住了半邊頭的猙獰傷疤的傢伙,典韋似乎找到了同類的感覺。
同樣地,典韋那仗凶神惡煞地臉,似乎也讓趙陽頗有好感。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唏噓。
趙陽臉上那條傷疤是他一人殺死七名鮮卑火兒慎留下地傷口,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帶給了他巨大的威信和榮譽,但同時,也將面對雲中百姓的敬畏和懼怕。
讓典韋頗為驚喜的是,趙陽年幼從軍戍衛邊疆,雖沒有讀過兵法策略,但二十年來對鮮卑作戰的經驗卻讓典韋大為佩服。雖然典韋也不怎麼懂兵法,但他覺得,只要是說出這些自己不懂的東西,而感覺又很有道理的話,那必然便是一種本事。就好比衛寧經常在他耳邊嘰嘰咕咕的喃喃自語一般……
衛寧讓典韋先來雲中,第一步,便是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