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鴻沒有說話,伸出手在喬月的手腕上搭了搭脈,他的手有些抖,,說道:“少說話,多休息!”
是的,他說話了,當著喬月的面說話了!依然還是腹語,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不直接開口說話。
喬月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凝視著姜鴻,同樣也是流下了淚水,眼睛裡的那抹溫柔,顫抖的睫毛,那是看著親人的激動,她說道:“姜叔,我可以叫你姜叔嗎?”
姜鴻點頭:“我一直都是你姜叔,叫不叫都是一樣!”
喬月又笑了,笑得很迷人,笑得很幸福,她說道:“你是除了我大哥喬山之外,唯一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月兒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是的,沒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姜鴻說道:“放心吧!有姜叔在,誰也不能欺負你,誰也不能!”
姜鴻握著喬月的手顫抖了起來,他在流淚,他在自責,很顯然,喬月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他心裡有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
喬月搖頭:“不怪你,姜叔,你已經很好了,你已經對月兒很好了!不要自責,不要哭好嗎?我大哥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姜鴻顫抖著的手,那雙溫和而又自責的眼神,喬月知道,她肯定是活不了幾天了。
這很合理,沒有一個正常人在流了這麼多血之後,睡了一天起來就能活蹦亂跳,黑石頭裡面講過,失的血已經不能維持人正常的生理功能的時候,只有找相同血型的人輸血才可以活下來。
當然。這裡沒有人能驗出誰的血型是一致的。
所以,她會死,會死得很快!
姜鴻說道:“孩子,別說傻話,有姜叔在呢,你不會死!”
喬月點頭,依然是那副迷人的笑容,如果是好好的,她一定會撲進姜鴻懷裡撒嬌,因為別家的女孩子都喜歡在長輩懷裡撒嬌。這種感覺肯定很好。
喬月沒有在長輩懷裡撒嬌過。所以她很想試一試,試一試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可是,無力的四肢在告訴她,要求有些過了。她做不到!
她轉動目光。看著柳杏說道:“妹妹。這是到哪裡了?”
柳杏撩開車簾看一眼,說道:“姐姐,咱們又要到大雪山這裡了。”
“雪山?”
喬月面露沉思。雪山有雪,腦子裡再一次出現了那個雪地裡的約定。
她想抬手,想扶著窗簾去看一眼那個潔白的雪山。
可惜,努力了很久,她還是做不到,她現在能做的,好像除了睜眼,就只有微弱的說話。
她說道:“姜叔,我想去看一看雪山。”
姜鴻搖頭:“不行,我現在要送你去慈雲山,整個順朝,現在只有侯爺能救你!”
喬月搖頭:“你不用騙我了,白大夫說得很對,我額頭上的膿瘡不是病,而是中了毒,我能感受到,它,它在擴散了,它在一點一點的進入我的心裡,不是血的問題,這是毒,種在心裡的毒…”
姜鴻依然搖頭:“一樣的能治,侯爺能治,侯爺真的能治!”
“哈哈…”喬月的笑聲很虛弱,不過卻很堅定,“他再能治又怎麼樣,我不讓她治。”
是的,喬月堅定的聲音裡面有種心碎的可憐,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恨!
喬月這樣說,姜鴻盡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他說道:“你相信侯爺是你爹了?你終於肯相信侯爺是你親爹了?”
喬月回答:“姜叔,你用命來換我的相信,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不信,不僅是你,現在全天下的人都想殺我,我還有什麼理由不信,我只是想不明白,姜叔,你這麼為他,值得嗎?”
姜鴻激動的點頭:“值得,值得,因為你是侯爺唯一的血脈,守住你,侯爺就還在,他總有一天會正作起來,馮家的血脈就沒有斷,如果沒有你,我找不到還有什麼理由喚醒侯爺,在我心裡,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哈哈…”
喬月的笑聲很苦澀,十七年了,她在笑這個殘忍的謊言。
是的,對喬月來說,這是一個殘忍得不能再殘忍的謊言,爹是假的,娘呢?會不會她也是假的?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此刻已經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我這是有多傻,盡然傻傻的相信她會回來…
喬月現在開始恨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又要想起所有的事情,忘記,忘記這一切該有多好啊!
就這麼安靜的死去,會少多少的痛苦!
可是,命運就是這麼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