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份確實不一般,在下只怕她不能陪伴百里兄太多時日。”
接過柔卿遞過來的一盞孔明燈,他抬眼望了望,周圍的男女老少手中都持有一盞,似乎是要等到什麼重要時刻一併放飛,許上一個心願,來祈求神明的保佑。
男子的眼底沉著不安,長夜漫漫,而他殘破不堪的身體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更不知何時會遇上魔域另外兩位魔王派遣而來的殺手——魔尊一日不讓位與他,三王之爭就不會停止。
兇星慧鬥驟降,所有修仙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妖魔聚集之處。他若再輕舉妄動,必將成為眾矢之的——即便僥倖逃過此劫,與修仙之人結下樑子,到底是件令人為難的事情。
不得不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棋,而那個女人,無疑是最複雜的一個癥結所在。
“小妹認我這個大哥已有兩年,兩年來我沒有多問一句話。不管她能留在塵世之中多久,但她留一日,便是我百里藏刀的小妹一日,這一點我很清楚。”百里藏刀亦是接過一盞白紙竹籤所製成的孔明燈,笑道,“以凡人百年的陽壽與你們這些不老不死的怪物相比,本來就是微不足道的。我一介粗人,確實沒什麼資格去留她在這裡……”
活在不同的時間裡,是一件令人唏噓的事。
更不用說喜歡一個人。
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於是選擇換一種身份去守護。
“聽百里兄的說法,可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高人指點延長了壽命,好護長長久久在她的身邊?”說出這般話來,不知為何,楚四歌的心中竟是有一絲酸澀:比起凡人祈求長壽的心願,曾經的自己倒希望可以早日脫離那宛若無間地獄般的痛苦折磨。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輕薄紙燈,楚四歌闔眼輕嘆:若是讓自己許願,一定又會是“不要消失”之類的罷?
掙扎著,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所以才會無比渴望光的出現,哪怕,只是一點浮光,也足以指引前行的方向。
“要是能那樣自然是好的。不過,我這傢伙命薄,沒福氣,連沉淵山的山腰都沒爬上去過,沒指望能遇上什麼貴人高人,更不指望能照顧小妹一輩子……”不自在撓了撓頭,百里藏刀束起的長髮在風中飛舞,雙眸宛若星辰般生輝,“我只盼有生之年能看她尋個良人,不要等我鬍子頭髮花白的時候,她還是十八歲的模樣,身邊卻空無一人……女孩子家的哪能受那般委屈,是吧?”
楚四歌還想說些什麼,柔卿卻扯了扯他的衣襬,示意周圍來摸秋的遊人越來越多。
他心一驚,眉頭不由微微蹙起,若是這時候殺出他所不想見到的人,只怕會牽扯上太多的麻煩事。
與百里藏刀行禮道別,他轉身便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去,柔卿本想跟著去,不想走了幾步還是被自家主子制止,“柔卿也去玩罷,不用管我。”
“可是今夜無月,宗主大人您……”望著楚四歌幾乎動不了的右手,柔卿水眸之中含著太多的擔憂:從來不用擔心宗主大人會不敵其他二王這樣的事情,只擔心……他的身體……
“無礙。我會活下來的,我答應過她。”
黑煞獒王揮手示意他離開,不經意間喃喃低語:不會消失的。
哪怕在黑暗中,也要一步步前行。
存在著,就一定能見到光。
*
“嘶——”腿上被鋒利的草葉劃出長長的口子,最百里逐笑吃痛呼了一聲,稍稍蹲了身子,在夜幕下的田埂上小心翼翼前行。耳邊已經沒有了先前人群嘈雜的聲音,甚至除卻了她自己的腳步外再也尋不得第二個人,她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走得遠了點。
最可氣的是,摸了這麼久,居然連個瓜果的影子都沒有碰到。
——遮眼的黑布絕對不可以拿下來,會不吉利的。別說是生娃娃了,說不定連大老爺們都找不到啦。
耳邊回想起出發之前大哥在耳邊的叮囑,語氣嚴肅到讓她差點以為:若是什麼都沒有摸到就摘了矇眼的黑布,不光你找不到夫君,就連大哥我也得陪著你打一輩子光棍。
百里逐笑咬著手指欲哭無淚,只得在心底痛訴:大哥,你騙人。
明明想過,今夜要一眨不眨地盯住那個混賬的:他若是再有個突發狀況,一蹶不振或者一命嗚呼,凝冰谷谷主弗惑贈她的那顆貴重無比的血提子只當是丟了餵狗;可若當真能熬過此夜,或許,她有很多不得不對他說的話。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複雜到她寧可由老天去決定這種感情究竟要不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