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忙笑著上前替她撫胸口順氣,口內猶道:“老爺別生氣了,原是我一時糊塗說錯了。不過寶丫頭委實不錯,又時常勸著寶玉上進,我冷眼看著寶玉也是肯聽的。因此才有了這個主意,想討老爺個章程,再去跟老太太說。”
賈政揮手把她擋在一邊兒,皺眉道:“老太太必是不依,我也不能答應的。你歇了這個心罷,老太太早就有了主意了。”
王夫人一時也說不通賈政,只得先歇了話頭兒,想著慢慢地哄著賈政迴轉過來。
她雖然不急,寶釵卻是等不得的。眼看著自己十八歲都過了,跟寶玉還沒個說法。自家來了京裡便一直住在賈府,前兩年還有官媒來給自己提過親事,這二年也沒了,由不得她不著急。
寶玉雖然不愛讀書,可畢竟是世家子弟,生得極好,很有幾分翩翩公子之感。人又小意溫柔,最能夠體貼女孩子的。自己有時便是說些他不愛聽的話,也不見他惱了。
俗話總說日久生情,相處的時候長了,寶釵便真的對寶玉上了心了。更何況她一番進宮的青雲之志早就被堵死了,寶玉對她而言,實在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了。
既是打定了主意,寶釵便對王夫人和賈母都更加恭敬,每日裡請安問好奉承的比迎春三個還要好。王夫人見了自然更為高興,便是進宮看元春時,也很說了一番好話。
卻說元春自從晉了位份之後,卻絲毫沒有受到康熙的喜愛,只晾在德妃宮裡頭。
她原就是德妃身邊的女官,德妃如今又掌管著後宮,對她也算是厚道,該有的吃穿用度一點兒不差。只是再想別的,卻是沒有了。但宮裡頭的日子哪是那麼好過的?到處都要打點。元春本身位份不高,按著宮中的規定,每年不過百兩銀子,夠做什麼的?打賞兩次就沒了。
王夫人過來也不說別的,只道些個家道艱難的話反覆說給元春聽,又轉彎抹角地說著薛家如何如何有錢,如今又投在了九皇子門下,將來想來更是富貴的云云。
元春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她雖看不起寶釵,卻也不得不承認銀子的好處。自己想要上位,便需要有銀子去打賞。聽王夫人的話頭兒,家裡是山窮水盡的的了。仔細地琢磨了一回,也便不再說了,算是預設了王夫人的想法。
於是自打鳳姐兒小產後,王夫人便趁機叫寶釵管了家務,對外頭只說心疼鳳姐兒,叫她好生養著身子什麼的。鳳姐兒雖然滿心不願意,也只得罷了。
賈母自是不甘心寶釵進門的,只是她所看上的又要門第好,又要女孩兒性情容貌好,一時哪裡就找的到了?只得先這麼混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又趕上戶部追繳國庫的欠銀,榮府裡頭不幸榜上有名。只是此時榮府裡頭一應的日常用度尚且能夠支應一下子,大筆的現銀,卻是沒有辦法了。
賈母對著府裡頭的賬本子發了一通火,王夫人面兒上誠惶誠恐,卻著實並不以為然——各個款項都有去處,又不是我昧了下來的。如今沒銀子還賬了,只是你賈家底子薄罷了!
無奈之下,賈母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私房,又將剩下的欠款分到了兩房下頭,叫各人想辦法湊銀子。幸而戶部並不規定一次須得還清,還可以分著來還,倒是一時也遮了過去了 。
總之就是一句話,榮府裡頭如今不說雞飛狗跳,也不差什麼了。
鳳姐兒捏著帕子猶豫了半日,才期期艾艾地跟黛玉細細地說了:“按理這話也不該我說,倒像是我搬弄是非了的。幾個妹妹本是好的,福晉也是從小認識的,自然知道。寶姑娘家乃是九皇子的門人,到了年節的去給主子請個安也是正理。只是不知怎麼說動了太太,前些日子重陽節竟帶了三妹妹同去。後來沒過了幾日,便有話傳了出來,說是三妹妹入了十四爺的眼了。”
黛玉聽了,不由得動怒道:“怎麼傳出來這樣的話?三妹妹的名聲可還要緊呢!”
“聽說是薛姨媽那裡跟太太說的,原是十四爺的福晉略略透了些口風出來,打聽著罷了。”
“老太太便任由人傳著?三妹妹呢,說些什麼沒有?”
鳳姐兒苦笑道:“老太太能說什麼?咱們這樣的人家,雖然有個世襲的爵位,說到底也就是個奴才。主子若是看上了,豈不是闔府的榮幸?至於三妹妹,”說到這裡,鳳姐兒頓了一頓,“她一個女孩兒躲著些個還來不及,哪裡還能上趕著說什麼?”
黛玉聽了,便沉默不語了。這麼看來,完顏氏昨日不過就是個隨口一問,人家早就拿定了主意了。
聽鳳姐兒的意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