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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從遙遠迷亂的黑暗中抽離,是因為耳邊嘈雜的人聲,白夜緊緊皺眉,本想忍耐著,喉間卻似有自己的意識般開始發出難聽的暗啞的聲音。
“媽……好吵……”
似乎有人在身邊停了下來,混亂的聲音驀地安靜下來,不一會再次喧囂起來,有冰冷的水流慢慢地沁入唇間,她難耐地緊緊地喝了好幾口,所有的意識瞬間全部回覆。
白夜梭地睜開眼,焦距慢慢對準面前的人,一張呲著黃板牙的厚厚嘴唇正對著她,瞧見她醒了嘰裡咕嚕地叫了一陣,便見到小小土坯房的門簾被掀開,出現一張熟面孔。
男人腦袋上包著白紗布,鼻樑上架著副老舊的黑框眼鏡,瞅著她,目光有些奇特,哼了聲:“哼,醒了?你倒是第一個裝的那麼像的。”
白夜有些莫名其妙,微微一動,便感覺腿疼得像要斷掉……斷掉?她一驚,面無血色地迅速掀開蓋在身上的棉被,看著包得像木乃伊的左腿,仔細檢查了一會,這才鬆了口氣。
“哼,放心,你命大得狠!有個白痴壓在你身上,否則你的腿也就不會只是這樣的了。”男人冷嗤。
“你說什麼?是誰?是誰!!”白夜目光一冷,就要撲過去,才支起身子卻又迅速地軟下去,手在不自覺地顫抖,卻怎樣都爬不起來……面前掃過一雙紫羅蘭色的大眼。
男人被她森寒入骨的眼神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道:“那個外國佬,黑頭髮高高的……可惡,我幹嘛告訴你。”他惱怒地瞪了眼白夜又要轉身鑽出去。
高高的?……白夜鬆了口氣,衝著他真誠的輕道:“謝謝你。”
男人停了一下,她又微笑著問:“可以知道你的名字麼?”
男人瞪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不自在地鑽出門,門外傳來似很不屑的聲音:“黑子。”
看著安靜許久的門洞,白夜玩味的低喃:“黑子……”這樣一群看似烏合之眾竟然能放倒血的解放軍的指揮官?
只是……冰藍為什麼要這麼捨命保護她?愛屋及烏到這樣的地步麼,也未免太耐人尋味了!聖盃大人,倒是讓她真真最看不透的一個人。
說她冷血也好,但她無比慶幸受傷的那個人不是她的亞蓮……她的?白夜一怔,無奈低笑,她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孩子有那麼深的羈絆了。
只是既然她沒死,又進了這個地方,也許事情會有一個意料不到的發展。
許多年之後,她曾問自己無數次,如果知道後來的一切,是不是還會那麼堅持一個答案?
只是,這個世間從來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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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白夜的意料,來到這裡已經有將近五天的時間,可除了第一天那個大黃板牙的中東老頭兒給她送吃的,連那個叫黑子的男人都沒出現過幾次,不論她怎樣要求,都沒人理會她。
這裡的藥物似乎很有限,五天來只換過一次藥,受傷的小腿開始水腫,又被禁錮在這座小房間,這讓白夜心情開始和這裡的天氣一樣漸漸鬱躁。
終於在某天夜晚,她忍無可忍地敲暈了那送飯的老頭,外帶門口的兩名蹩腳的警衛,拖著一瘸一拐的腿向門外大喇喇的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的一切警衛之鬆散,讓她快走到大門口才有人驚覺,嘰裡呱拉地操著AK47朝她衝過來,白夜乖乖地高舉雙手,目光掃了一眼大門外的情景,徹底錯愕,那種破敗擁擠混亂,人群密集和各色武裝分子走來走去的樣子,分明是在……加沙地帶。
大門附近蹲滿了衣衫襤褸的孩子正在分發午餐,每人手裡捧著一小塊麵包,像捧著珍寶一樣慢慢地小口啃食著,大眼好奇地打量著她,而每一個孩子身體都是殘缺的,可是大點的孩子懷裡都抱著槍,襯托著他們臉上天真的神情,白夜忽然覺得心口堵得慌……
“你怎麼敢跑出來,想死麼,冒牌貨!”黑子熟悉的大嗓門夾雜著怒氣響起來。
白夜輕吐了口氣,冷冷地睨著他:“告訴我為什麼你總叫我冒牌貨。”
黑子表情一僵,也不答話,拖夾著她就往房間走,卻在下一刻,不敢再往前一步,只因脖子上不知何時咬上一片鋒利得讓他喉間沁出細細血絲的刀片。
“怎麼可能……?”黑子錯愕地翕動著唇,他明明搜過她的身。
將所有的一切都儘可能地改造成致命的武器,不過是她在BLACK監獄裡學到的技巧之一。
“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或者回答我的問題。”白夜冷酷的嗓音讓所有人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