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之後,崇禎並沒有召見張力。朝廷的事情很多。既然建奴沒有進攻遼東,兵士們鬧餉那是年年都有的事兒,也沒什麼稀奇。
這日張力約了戶部倉儲司員外郎陳正c和吏部考功司主事顧有風,來到東江樓吃飯。
東江樓先前就開在紅廟酒樓隔壁衚衕的街上,口味其實也還不錯。奈何名頭沒有紅廟酒樓大,生意一直都不怎麼好。
可是最近東江樓突然火爆了起來,以前紅廟酒樓的食客盡數都挪了窩……原因自然是張大人不去紅廟酒樓了,而是來了這裡。
京師的官兒多如牛毛,不過能入翰林院馬學士法眼的卻是鳳毛麟角。馬學士麼,乃是天下讀書人所仰視的存在……唔,關鍵是馬學士“桃李滿天下”,大明朝管學政的官兒,半數出自其門下,而順天府學政正是馬學士的門生!
大明朝的這些秀才相公、舉人老爺很多時候那是連溫體仁、周延儒這等閣臣也敢非議幾句。然則這些人對於學政。那是比對待親爹親孃還要恭敬……
東江樓沒有什麼背景,東家也只是尋常商人而已。對於張力的大駕光臨,東家專門叮囑過掌櫃弄了一間貴賓雅間出來接待。
這雅間不收“包廂費”,也不收服務費,菜價還打半價,生怕張大人不常來……
此刻張力便在貴賓雅間中宴請陳正c、顧有風兩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席間氣氛漸漸活泛了起來。
三人本是同年關係,加之最近張力與他倆走動頗為頻繁。友好度直線上升。
閒扯了一會兒京師中的風花雪月之後,話題漸漸拉到了時局上面。
張力乃是外官,不比陳正c和顧有風。這二位是京官,品階不高卻也是可以參加朝議的。所以朝議上的很多內幕訊息。張力便是透過他們而得知。
陳正c敬了張力一杯酒之後,嘆了口氣,將酒杯放下,搖頭道:“張兄,眼下朝廷的的注意力完全被流賊高迎祥吸引住了,你那寧遠衛之事已經被朝廷拋諸腦後了……”
張力微微有些詫異。流賊年前確實鬧騰得歡,幾乎都快打到宣府了。
然而盧象升的天雄軍從北直隸開到了宣府,打了幾場殲滅戰之後,流賊完全被打蒙了,不敢再北上,而是退回了中原腹地。
張力看了陳正c一眼,撇嘴道:“陳兄,盧兵備不是將流賊趕出宣府了麼?怎麼,現在又有什麼情況?”
陳正c正要說話,急性子的顧有風搶先開口了:“張兄有所不知。那流賊也分好幾股,彼此也是貌合神離。闖王高迎祥、闖將李自成、八大王張獻忠等去年流竄宣府被天雄軍擊潰以後,便兵分兩路。二李往四川,張獻忠往湖廣……那高迎祥現在正在攻打夔州!”
“闖王”的稱呼一直都是高迎祥的,現在李自成自稱“闖將”,明顯地位不如高迎祥。崇禎九年高迎祥被朝廷抓住殺掉以後,李自成才自稱“闖王”。
張力皺了皺眉頭,暗自心驚:夔州,也就是後世的重慶……若是高迎祥殺入四川的話,那朝廷將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眼下大明朝勉力維持朝廷運作的幾大賦稅基地,四川絕對算其中之一。小冰河期裡四川盆地氣候並沒有過於寒冷,所以糧食產量還是很高的。
張力看了顧有風一眼,皺眉道:“若是高迎祥打進四川,導致四川糜爛的話,恐怕朝廷的賦稅又更加困難了。”
顧有風點了點頭,沉聲道:“張兄說得沒錯,正是如此。所以現在朝廷上下一片j飛狗跳……”
陳正c立刻將顧有風的話打斷:“呃,這話兒也就咱們三人隨便說說,顧兄到外面可不要說這個……”
顧有風瞥了陳正c一眼,沒好氣地道:“陳兄當我傻麼?!張兄可不是外人!”
張力哈哈一笑,對二人道:“沒想到我大明朝也有莫談國事的這一天啊!在下還以為可以隨便說呢!”
顧有風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力一眼,也笑了起來:“若咱們是秀才、舉人,亦或者科道言官,那自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陳正c皺眉道:“那些人無非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罷了,咱們部堂官,還需要顧慮上面的頭頭腦腦……”
張力微微頷首,言官自然是隨便說啥都沒人管。可是陳正c是戶部,顧有風是吏部的,卻不比言官。
張力很快岔開了話題,問陳正c道:“朝廷對高迎祥入川有什麼佈置?可是調盧大人前往四川嗎?”
張力印象中盧象升並沒有去過四川剿賊,然則現在因為自己這個異類的存在,歷史已經發生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