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承認又何妨?反正就算你知道,也沒命揭發了!”一名黑衣人的身形倏然一移,銀白色的刀光轉眼來到朱翊胸前。
鏗然一聲,黑衣人退了兩步,其他刺客見狀,也舉起刀往朱翊身上招呼,朱翊眯起眼,一個旋身沒入打鬥圈中,霎時打得難分難解。
滲入船內的水愈來愈多,由於朱翊擋去大部分人的攻擊,幾個侍衛得空,急忙抓著容器將水舀出去。一旁的趙元任忽然指揮起幾個人,把一些重傷未死的人丟進水裡,減輕船上的重量。
“他們還活著!”容華衝到趙元任身邊抓著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人道泯滅的情景,什麼儀態、禮貌都不顧了,“他們用生命保護我們,你不能把他們——”
“不把他們丟下水,大家就一起陪葬!”趙元任生氣的揮開她,繼續命令,“把甲板旁那幾個也給我丟下去!”
不!一定還有辦法的!容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四周情形,幾個平時在太和殿舌鼓如簧的文官像蟲一樣縮在角落,唯一可取的,是他們還記得把朱祈良擋在最裡面;妃子們昏的昏、哭的哭;窗外可以看到幾艘小船正慢慢地朝這裡划來,船上燈光搖曳,但勉強看得出是皇室侍衛。
容華當機立斷,拾起幾支船伕留下的槳,以及擱在船頭幾塊補船用的較長木板,走到那群文官前,義正辭嚴地開口,“光躲是沒有辦法的,這時候我們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生存做些努力?”
“砰!”她甩下了手中的東西,自個兒拿著一支槳到了船邊,賣力地朝小船的方向劃。
朱祈良十分驚異,他今天才知道,一向笑臉迎人的容華原來也是有性子的……過去在別苑遭刺,由於有充足時間應敵,她還好言軟語地勸他逃,但今天事發突然,她整個人就變得剛強了……他開始懷疑,以前認識的容華是真正的她嗎?
他擠開眾人踏出了一步,無言地拿起地上的船槳。她說得對,為了保護他,已經有許多人犧牲了性命,若連他也不思自救,那些人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
還沒走到船邊,忽然後頭有個人伸手拿走他手上的船槳,朱祈良回頭一看,是莊仲淳。
“皇上,這些事是老臣該做的。”伸手將長鬍須收進襟口裡,莊仲淳袖子一挽,也跟隨在容華身後劃。
漸漸的,幾個文官伸手拿器具划船,有些用衣服舀著水,一些妃子也怯怯地幫忙,很快地,船下沉的態勢微微控制住了。趙元任冷眼看著這一切,對於朱祈良萬金之體卻去划船非常不以為然;朱翊驚險萬分地抵擋敵人,眼底卻將容華的一舉一動看得真切,唇邊突兀地揚起一絲笑意。
終於,大船得以保全劃到小船邊,眾官高興地歡呼,可是同時另一個難題又產生了——幾艘小船載不了所有的人。
時間緊迫,朱祈良先被迎上了船,然後趙元任、莊仲淳等一些大官都上了船,幾個妃子爭先恐後上了另一艘;留在遊肪上幾名官銜不夠大的,這時才悲天愴地,痛哭自個兒不夠上進;朱翊和一干武官忙著抵擋敵人,根本脫不開身;容華立在最後,居然沒了她的位置。
“你,下去。”朱祈良冷著臉指著另一艘船上的淑妃。
“不!我不下去!皇上,你不能那麼狠啊!寧妃是妃,我也是妃,你怎麼能厚此薄彼……”淑妃發狂似地哀叫。
朱翊看著這荒謬的一幕,諷刺得令人想笑。低頭閃過一刀,他乍然興起一個想法,即使這麼做有點兒冒險,但……他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確定……
船上的敵人僅剩殘兵餘卒,朱翊以少搏多,久戰之下,像是漸漸沒了氣力,一個失手,步伐慢了一些,敵人立時在他胸前劃下一刀。
朱祈良看到,失聲叫出:“皇弟!”
“皇兄,你快走!”不畏傷勢,朱翊持著劍擋住欲往朱祈良方向殺去的刺客。
“朱……”容華捂住口,淚水差點兒失控滾下,用力眨去殘餘的水光,連考慮都沒考慮,她慎重地正視朱祈良,“皇上,你們快走吧,淑妃也走吧!臣妾……臣妾願意留在船上。”
“愛妃!”朱祈良不敢相信。
“快走吧!時間不多了,臣妾還盼皇上能在船沉前再來救我們呢!”耳裡傳來響亮的刀劍突擊聲,她無法不令自己轉頭去看受傷的朱翊。
朱祈良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深思片刻,斷然決定,“開船!”
“嘶——”又是一刀劃在朱翊的胳臂上,他半個身體染滿了血,卻仍不退縮地繼續殺敵,留在船上的武將見這情況,忙替下他的位置,讓他有片刻能坐下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