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抽調出來的兩千騎士,看到城牆上的同伴與皇衛軍拼得屍橫遍地,鮮血順著城牆蔓延下來,他們都是勇士,都不怕死,但是他們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負的是,決定這一次戰役勝敗的使命,所以他們忍,一忍再忍。
很多戰士甚至都不願意抬起頭來,怕一抬頭就會看到自己的同伴或者兄弟倒在皇衛軍劍下的身影,很多戰士手中的拳頭握緊又放開,一次又一次,直到手掌上佈滿了血痕。當明楓終於下令,全軍出戰時,他們同時戴起了鋼鐵的護手,狠狠抓起騎槍怒馬而出。
因為,血債是需要血來還的!
所以看到皇衛軍戰士,他們幾乎不需要思考就會直接刺出騎槍,有時用力過猛,能將兩三個皇衛軍騎士一同扎穿,像一串肉串一般,騎槍拔不出來,乾脆撒手扔掉,拔出長劍繼續廝殺。
已經攻上城牆的皇衛軍戰士驟然回頭,卻發現城下的陣形混亂無比,一個錐形的白色方陣混雜在黑色洪流之中,卻好似投石擊水,攪亂了整個水面。
隨著皇衛軍戰士不斷地落馬,原本向著索利斯城牆一往無前的黑色洪流,竟彷彿被這樣的攻勢打得心怯,隱隱地向後退卻了。但是他們的退路呢,他們的退路被截斷了!
雪壤,這是你的計策嗎?瀾石看著面前的雪壤,徐徐問道。
不,這是明楓的計策。雪壤被翼朔雪扶著從血水裡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只是憑藉著瀾石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頭去說道:皇衛軍必將敗給自己的桀驁。
這怎麼可能?區區幾千人就能沖垮幾倍的皇衛軍戰士?這現實嗎?瀾石原本以為這是雪壤的主意,心中還奇怪為什麼雪壤會做這種明知會失敗的莽事,當下一聽是明楓出的主意,頓時從鼻子裡吐出了一個重音說道:你們以為皇衛軍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沙子堆成的嗎?
只見從皇衛軍的後方,一面皂月旗樹了起來,那一面黑色旗幟上的白色圓月是那樣的引人注目,隨後那面旗幟在雨中迎風攪動了幾下,翼朔雪的心頓時繃緊了起來。
這是一面號旗,皇衛軍顯然已經預防被對手突襲會遭遇不測,所以在前方統帥與後軍都安置了一面號旗,而這號旗的旗語是:前軍變後軍,整隊!
只見原本還在向後退卻的後軍驟然勒馬,皇衛軍騎士迅速而高效地分成一個個以百人為單位的作戰方陣,自後軍向前軍逐漸整齊起來。
那些原本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該往哪裡跑的皇衛軍騎士策馬趕到號旗之下,熟練地編進了百人作戰方陣,原本還混亂不堪的皇衛軍只一刻鐘的功夫就再次集結完整。
兩軍也逐漸開始分開,不再繼續混戰。
在城下不到一百里的地方,眼看著就要與明楓帶領的索利斯宮廷侍衛們對峙起來,橫在雙方中間的,只有屍體,有人的,也有戰馬的,很多屍首還是凌晨攻城時那些普通衛沃士兵的,戰事緊急根本來不及收殮,就曝露在地上,被戰馬一輪一輪地踐踏,此時早就變成了一攤又一攤勉強可以分辨出人形的肉泥,令人幾欲作嘔。
當兩軍開始分開的時候,明楓心中就已經知道不妙了。明楓這一著就是要趁亂出擊,爭取一鼓作氣擊退皇衛軍,可眼見皇衛軍軍陣逐漸嚴整,想要再次衝陣,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了。
即便明楓能以一人之力殺入軍中再全身而退,但是他身後的兩千宮廷侍衛是絕無可能倖免的。僅僅是發動衝鋒時要抵擋皇衛軍的弩箭,就得要付出多麼巨大的犧牲?
想到這裡,明楓竟然做出一個近乎瘋狂的舉動他怒馬衝上前,緊緊咬住了最後一支退往皇衛軍本陣的隊伍,在他身後的宮廷侍衛們早就殺紅了眼,加上之前隱忍的憤恨幾乎將這些皇衛軍們食肉寢皮,碎屍萬段,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危險不危險,明楓殿下都能涉險?我們有什麼不敢的
當下兩千多人對著數量多出己方兩倍以上的皇衛軍發動了衝鋒,皇衛軍們卻害怕傷到自己兄弟,根本不敢放箭,於是整整兩三里的距離,沒有一支弩箭落下,所有的皇衛軍騎士只能選擇拔劍在手,嚴陣以待。
後軍揮舞號旗的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掌旗官,倘若此時瀾石在後軍,肯定會下令全軍放箭,犧牲一支分隊來給索利斯宮廷侍衛製造更大的傷亡,但是這名掌旗官卻沒有這個權利。
這個笨蛋,為什麼不下令放箭!瀾石在城牆上看到城下的一幕,幾乎氣結。
翼朔雪卻在此時,一劍橫掃過去,冷笑道:瀾石,上來領死!
兩百米,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雙方都已經能夠聽到對方戰馬沉重的鼻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