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比上次還要更美貌些,一雙眼如同滴的出水,身段更是美妙至極,唱出的詞簡直可以聲遏流雲。等戲演完,臺下傳來叫好聲。三太太斜斜地看一眼程太太:“大嫂,上回說的事大嫂難道忘了嗎?”
這次是程太太手裡抓了把瓜子在玩,也不看三太太,那淺色的唇往上勾起:“自然不會忘,況且這個家裡,現在都成出的人多進的人少了。”三太太一怔,接著笑了:“那我該去恭喜大伯呢,還是去恭喜大侄子呢?”
程太太的眼看向臺上的青衣,略有幾分迷離,接著就道:“當然是恭喜老爺了。”三太太手裡的茶杯險些掉在地上,接著用手扶穩,含笑道:“大嫂果真賢德。”程太太看她一眼:“那是自然。”
程玉軒聽了這半日,叫了聲娘,程太太拍拍她的手:“我意已決。”這樣的戲子怎麼能進自家門?程玉軒眼裡的火氣更濃,羅姨娘已經是青樓出身,現在又來一個戲子,這家裡怎麼亂成這樣?娘也不勸著些爹,總是為了賢德,要納妾,那些窮人家的女兒又不少。
程玉軒手裡的帕子絞的越來越快,程太太卻似不覺,偶爾還輕輕擊掌,為青衣叫好。
程玉軒一夜都沒睡的安生,第二日趁著去問安時候,想再勸勸程太太,程太太只是看著女兒:“玉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很快就要出嫁了,你爹爹已經不是年輕小夥子,他要納自然有納她的道理,你何必惱怒。”程玉軒又待再說,程太太的臉微微一沉:“難道平日教你的你全忘了嗎?”
程玉軒眼圈一紅,剛要撒幾句嬌,就聽到丫鬟的聲音:“姨奶奶來了。”接著簾子被狠狠摔下,羅姨娘氣鼓鼓地走進來。看來她已經知道程老爺要納新妾,這是趕來阻止的,程太太已經讓女兒兒媳都出去,程玉軒不想走還是被宋氏勸了出去。
羅姨娘見程太太安然坐在椅上,恨恨地道:“要納那個戲子,是為老爺呢還是為太太?”這話如同石頭一樣,讓奉了程玉軒命令過來偷聽的簪子心慌不已。
66 秘聞
程太太還是那樣氣定神閒,手輕輕一抬,示意羅姨娘坐下,羅姨娘怎麼肯坐下,走到程太太身邊,手搭著她的肩,依舊開口問道:“那個戲子,究竟是為誰而納?”這時的話已經含有幾分哀怨,並不像方才那樣怨恨。
程太太輕輕拍一下她的手:“淑蘭,你這是為什麼?這家裡也許久沒進新人了,這迎新本是常事,況且你年歲又比她大幾歲,你又何必惱怒,難道她進來了,我就不疼你嗎?”這?簪子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想偷偷瞧一眼,又怕被程太太瞧出行跡,只有蹲在地上,耳緊緊貼著牆,連呼吸都不敢大一些,聽著程太太和羅姨娘怎麼說?
程太太的這幾句話並沒打消羅姨娘的傷心,她的淚還是往下流了,手輕輕往下滑,一直滑到程太太的心口,說出的話也更軟了:“我曉得太太疼我,可是我的一顆心,早已給了太太,本以為和太太是一輩子的,難道太太當日許我的,今日就不能了嗎?”
羅姨娘一張面上滿是淚,腿已經慢慢軟了下去,幾乎是跪在了程太太腳下。程太太彎腰,手撫上羅姨娘的臉:“淑蘭,當日許你的,我怎麼會忘呢?我們還是要在一起一輩子,不過是你多了個姐妹罷了,這種事也是常見的,你何必如此?”
羅姨娘的唇抖的很厲害,已經開始哽咽了,這樣梨花帶雨的姿態,當年在青樓裡,是贏得無數男子憐愛的。日後進了程家,程太太也喜歡她這樣的姿態,可是此時看在程太太眼裡,卻有些不耐煩。羅姨娘怎麼看不出來,她聲音更加顫抖:“太太,淑蘭對你,可是全部一顆真心,不然,當年我怎麼連自己的孩子也……”說著羅姨娘又哭了。
一顆真心嗎?程太太坐直身子,眼裡的不耐煩開始蔓延的越來越深,世間真正有一顆真心的那個人不在這裡,也只有那個人值得自己為她付出一顆真心,而這個人?程太太的眼裡閃過一抹厲色:“淑蘭,我不是青樓裡的那些尋歡客,這樣的話你別哄握,當年怎麼樣子你我心知肚明,這些年來我也從無半分對不起你。”羅姨娘如被雷擊,顫抖著又喊了一聲太太,程太太嘆了一聲:“你也別再難過,畢竟你陪了我這八九年,等她進門了,你們倆好好相處,如姐似妹的,這樣我瞧了心裡才歡喜。”
羅姨娘已經難過到了極點,頭拼命地搖著:“太太,淑蘭當年不選別家,一心跟著太太,就是因為太太也是女子,曉得天下女子的苦,可是今日太太又為何這樣對待淑蘭?”程太太笑了一聲:“淑蘭,你既然說天下女子苦,那我今日為老爺納了她,免得她拋頭露面,去受那些達官貴人的